木莲想,送嫁队伍行至璃州,蛮地在望,公主多看多想,总好过自暴自弃,她也派不上大用场,无非在公主有兴致时陪伴取乐,在公主没兴致时静守己身,平日里侍候起卧,遇险时舍命相护,就算做好本分之事了。
木蓉被木莲迎头一棒敲醒了一些,但还是心不能定,她也没有狂妄倒自认智谋强于公主,只好更加仔细公主的衣食,回想一路行来尝到的特产点心,收来的名贵面料,以宫廷技艺改制,制出不少新鲜花样进给公主。
柔安无不笑纳,木蓉才松了口气。
柔安将二人言行看在眼里,不是无感于心,却不能据实以告,只不再拒绝州牧公子的提议,多外出逛逛看看,让侍女们也跟着松快一下。
半月过去,柔安按照靳玉所教,每日疲累已极还要强撑仪态,收获颇丰。她一改从前养尊处优养出的孱弱,自觉身体轻盈、动作敏捷了很多。
不过,越练越难,越累越狠,她为了转移注意,也会忍不住向靳玉搭话缓解苦劳,此时心念松懈,难免说出一些平常不会出口的话。
“你幼时习武便是这般入门么?”
靳玉抬手纠正了她不觉偏移的姿势,绕着她一边检查一边道:“不是。这套入门功法虽也是我家藏,但并非我家传绝学,我三岁同父亲学习运气,五岁打磨招式,你年纪已不小,须另辟他径打实基础,我才好传你一些招式应急。至于再多,需待你与我归家,以我家传特制灵药相辅,才能功法大成。”
柔安听明白了他眼下之意,不禁惊讶:“怎么...你授我绝学,难道不需令尊首肯?再者,我入门如此之晚,竟还有大成的可能?”
靳玉看时辰到了,正好让她休息片刻。
“我家并无功法不可传于家外的戒律,只是对天赋和品性有些要求罢了。先人恬淡,世辈深居幽谷,外人不得所知也不得其门,故家学不曾外传,如今,缘分既至,传了也就传了。至于能否大成,我家这一功法正是以修炼条件松简见长,习练者功夫到了,自有其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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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安叹息。
“是我狭隘了,低看了你家的气魄。承蒙不弃,我必要登门拜望致礼,全了授业之恩。”
靳玉并不反驳,只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套。既然你愿意,待你脱身,将来与我见见父亲就是。”
柔安眼波一转,颔首应下,特意将早上要来的合他口味的点心摆到他眼前。
他很给面子地拿起一块。
“将来之事倒罢了,我原以为,我若不提,你便不会问及我的过往了。”
柔安险呛了口里的茶,幸而礼仪已成惯性,才没有失态。
“你的意思,是我唐突了?…可有我问不得的?”
靳玉浅笑,看向她,目光沉静,可她却觉得其中颇有几分灼灼逼人。
“我何曾拒绝过答你?不曾拒绝,自然不无不可。只不过,或许狭隘的是我——我原以为,你以我见色起意,才不肯交浅言深呢。”
柔安垂眸,不看他,只看她掩面的茶盏,还有其中波纹渐起的浅茶。
“什么深不深的,是你多心了,不过是我没来得及问罢了。你若问我,我也愿意尽说旧事,只怕你听来无趣。江湖之大,天高地阔,又怎么听得宫闱内屋矮墙低、争权逐利呢……见色起意又如何,谁又不是…见色起意呢?”
她抬起了眼睫,清柔乖巧地笑了下,一派公主天真得模样,却被他从那双明眸善睐的杏眼里看出了一分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