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村子最近的县城,哪怕坐着牛车,一路走来也得耗费一个时辰。
直到绍临深牵着老牛来到城门口,前边已经排了一条长队。
队里都是些挑着木柴或蔬菜来售卖的老农,偶尔看到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对方也是双手护在竹篮上,里边用柔软的草屑裹着鸡蛋,用来换些油盐或是针头线脑的小物件。
“入城一人一文钱,你后头的牛车若要一起进去,还得多加两文。”
守门的士卒熟练提醒,示意绍临深若不想多花钱,就把牛车托给熟人在城门外看着。
毕竟有时候,村里的老人舍不得进城费,多是聚在附近的空地上,将蔬菜担子之类的物件摆在那里售卖。
绍临深正要从袖子里掏出七文钱,还没递过去,另一个眼尖的士卒突然指着板车上,还闭着眼的母子三人,皱眉道:
“等下,你与这三人什么关系?怎的他们这会儿还睡着?且将人唤醒,我等需得问话。”
“官爷容禀,这是草民的内人和子女,近来日头太晒,被热病了,草民正要带他们去医馆看诊呢。”
绍临深将铜板递给对方,说话间,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帖,这玩意儿跟现代身份证差不多,里头不仅描述了家中人口、姓氏、长相、年龄和田产等内容,出门在外也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一名士卒将户帖接过,打开对着洪佩兰母子三人一一比对,发现与上边内容所述不差,也就懒得再管,将户帖扔回绍临深怀中,挥手让他赶紧走。
绍临深笑着将东西放好,一路牵着牛车慢悠悠往东市的一家牙行走去。
此时县中依旧热闹非凡,丝毫看不出因久不下雨,河道枯竭,百姓用水艰难的景象。
街市上,各式各样的摊位挤满了道路两侧,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吁——”
绍临深将牛车停靠在路边,将盖在板车上的草席往上拉了拉,盖住车上的女人后,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径直往旁边的牙行内走进去。
这会儿牙行内空荡荡的,倒没几个人在,靠墙一侧的柜台后,一名伙计百无聊赖的拿着抹布拍打四处乱飞的苍蝇。
许是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那伙计抬头一看,见绍临深左右手各拎着个孩子,眼珠一转,立马殷勤的将他迎到后院。
并大声喊来一名三十出头,戴着头巾,一脚穿黑鞋、一脚白鞋的男子。
这名牙人乐颠颠跑过来,看到绍临深的第一眼,立马就把目光扫向他手里还“昏睡”的两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