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尔甲壳背上的苹果还没取下来,陷在里面的一颗肿瘤似的。家里的生活境况因为他变成了大甲虫彻底发生了改变,父亲去银行当杂役,母亲给时装店做针线活,17岁的妹妹当售货员。本来一人养全家,现在倒是成了没用的丑陋遭家人嫌弃的累赘。
第15棵树变成了“大甲虫”。他孤独痛苦地,在门内饱含饥饿绝望。他的死可以换来家人的快乐。当他对家毫无贡献,甚至危害到家的发展利益时,他成了一枚弃子。成了社会的弃子,他没有劳动力,他没给社会创造物质价值,他就得乖乖的结束生命。
无能者被社会淘汰,被人情淘汰。
合上书本,王凡感叹格里高尔悲惨的经历。回到自身,仿佛看到了相似的痛点。如果没有被利用的价值,没创造价值,在社会的大河里,你什么都不是,你是大河的累赘,是垃圾,是毫无是处的残渣,是社会清除的对象。
物质堆垛的高塔,发射着刺眼夺目的红光。
人情朝着地穴逃生,朝着死亡的黑洞狂涌。
他告别大甲虫,继续往前走,这时天已经大黑了。他小步踱到树前,安静地坐了下来。
眼前的树化身成了一对争吵的父与子,霸道的父亲,顺从的儿子。儿子无条件服从父亲的荒谬要求,最后被判投河淹死。荒谬的是儿子还真这么做了,没有反抗,义无反顾的跳河自杀。他有自己的思想吗,他想过未婚妻会伤心吗,他像个无意识机器,父亲按下按钮,他弹射而出。
绝对服从。
王凡初看时并没看懂,他摸不着头脑,后来查阅资料才得知,“父子冲突”是卡夫卡表现的主题。很怪诞和荒谬,一个小小的荒诞场景,往外扩散,他感到绝望,他无法挣脱的恰恰也是这样的情境,从小到大,在河村时他还会逃学不肯上学,去了洛城后,他性情大变,没有一次迟到早退,除了大学一次旷课陪友人游玩之外,他无不是乖乖的学子,听话的孩子。
内心的暗流比起外在的教化熏陶,他已无力反抗。他想发出声音发现如鲠在喉,他的思想举起旗帜,发现旗帜颜色并非所想,他想选择拒绝最后还是默默听从,他不像个人。
离开仓州大楼时,他笑了。他徒步渐行渐远,走到岗亭时回头望着高大的黑色楼层,身心跃然云端。该离开时要果断选择放弃。他没有后悔待过,也没有后悔离开。
他勇敢的迈出了一步,他向来不拒绝人,来者不拒,他是怕别人失望吧。他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他夹着尾巴讨好他人。他怯懦卑微没有安全感。
他的无能造就了委曲求全。人生本该是另一种样子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压制的他无法动弹。他失禁的瑟瑟发抖,缩在墙角露出惶恐的双眼,由于惊吓过度,几天缓不过神。
他绝望的把手伸向虚空,颤微微的手无力的横倒在地,被土掩埋。929晚11致失去的声音,无力反抗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