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妃将两只骨灰坛放入坑中,细细的沙砾从她指间流泻而下,掩埋了他们。
温娇折下了一根茶树枝,插在了墓前。
她那仅有一面之缘的师尊荡魔天尊当年修道之时,曾经折梅花为信,其后花枝长成了参天高树。她虽然没有师尊的法力,但一点灵气滋润之下,这根树枝来年一定会化作高树,郁郁芊芊,与这生前无缘团圆的一家人相伴。
小王子说谢她,其实又何须言谢?在书中,她殷温娇不过是又一个百花羞,又一个大小柳妃罢了。
拜祭了亡母,把亡父的灵牌、妹妹和外甥的骨灰坛与母亲合葬后,大柳妃即病了一场。
自她年轻时亲眼目睹爹爹被妖魔撕得粉碎时,便不曾断过噩梦。她夜夜在爹爹的灵牌前上香,求他保佑他那不知生死的妹妹。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心气一旦散去,四十年来的疲惫一齐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压垮。
房州刺史急得直冒火星,人刚到了他之下就出了问题,万一死在了这里,岂不是在陛下面前落了个办事不周的考语?是以本地有名的大夫被他一茬一茬的往来送。
温娇却很是淡然,她知道,大柳妃只是多年夙愿一朝实现,心里漏出了一个巨大的恐空洞。这个洞只能她自己来填,温娇相信这位饱受风霜而从未被击垮的女子同样可以走出这一关。
果然,三日后,瘦了一大圈的大柳妃主动下了地。在饱餐一顿后,叫来村正,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这些年照料柳母与柳家茶园的酬劳。
在等村正过来的空档,她甚至还亲手给屋里的盆花浇了水。这几日因为她的病,丫鬟们无心照料这些花草,蔫巴了不少。
在温娇问及她未来的打算时,大柳妃先是兀自有几分黯然:“我爹娘生前都想要把自家做成全房州最大的茶商……”她呆了一会儿,将手一挥,带着几分豪气,“不想那些了,真人你说,凭着我在岭国的地位,把这里的茶贩到岭国,格萨尔敢收我的税吗?”
温娇微笑:“我想,此事一敲定,房州所有的茶商都会蜂拥而至,投奔夫人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