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谌一愣,凤眸变得漆黑幽深。
那枚玉佩,确实是容家祖传之物。每一代都由婆婆,传给自己的嫡长媳,容氏未来的当家主母。
母亲去世时,他才十岁。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从自己腰间取下玉佩,递到他的手中,要他以后赠予自己的妻子。
因此,容谌一直视若稀世珍宝,须臾不离身。离开牛背岭那天,他身上除了两只银元宝,实在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才把玉佩留了下来。
现在,柒月人既然到了京城,靖北王府里珠宝奇珍无数,都任小丫头随意挑选。但这玉佩是容家家传的宝物,也是母亲的临终遗物,对他至关重要,容谌必须要回来。
于是,当天深夜,他潜入了武安侯府春浮园。
屋内一灯如豆。柒月已经睡下了,身上盖着一床豆绿色夹纱被,双手放在胸前,眼睛紧闭,呼吸匀净。
容谌回想起,当初在牛背岭,他们同床而眠,她也是睡得如此规整,手脚从不会乱动,整晚都很少翻身。
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极不合规矩的事。
这个比他小十岁的丫头,不再是以前那个山野村女,能在屋里偷偷藏匿一个陌生男子。
她已是侯府嫡女,金尊玉贵,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再跟一个成年男子单独相处,于她名声未免有碍。万一自己深夜在她的卧房被人撞见,会毁了她的闺誉,让她受千夫所指,到时候真的嫁不出去……
容谌想到这儿,正欲转身,从窗口翻出去,躺在床上的柒月蓦然睁开了眼。
她撩开浅粉色的帐幔,一眼便看见紧闭的窗户打开了。然后,视线落在窗边的容谌身上。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乌亮如漆的头发,绾在头顶,用青玉冠束起,身材高瘦颀长,宽肩窄腰,五官英挺逼人。
两人都没说话,对视良久,她才开口,不慌不忙道:“堂堂靖北王,锦衣卫指挥使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容谌早知晓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不会轻易被吓到,但面对夜半突然闯入的男子,如此沉稳平静,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定了定神,说:“没吓着你就好。”
柒月轻笑一声:“这世上能吓着我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她坐起身,不紧不慢地扯过一件外衫,披在白色的里衣外面。原主那具干瘪的身子,已经被她养得很好,该有的曲线都有。
外衫遮住凹凸有致的身段,她又理了理睡乱的鬓发,才半靠在床榻上,问:“不知王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盯着这张白皙如玉的小脸,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