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家里就有两个做工的工人了,拿两份工钱。
“那日子……”
见张二牛憨厚的脸上,满是光彩和对生活的向往,老朱笑着点点头。
……
从香胰厂出来,朱樉当着老朱的面,教训那管事道:“什么毛病?当个管事的就以为是人上人了?非要人家自称小的,躬着腰低声下气的说话?”
“人家是清白良民,又不是贱籍。”
“凭自己的劳力吃饭,不欠咱们的,咱们凭什么让人家低三下四?”
那管事唯唯称是,不敢反驳。宋濂摆了摆手,道:“二殿下,罢了。”
“老夫看得出来,这人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怕那张二牛冲撞了陛下,让他要敬着陛下……”
朱樉这才歇了,将那早已被冷汗浸透了的管事打发走。
看着那管事离开的背影,老朱沉默半响,而后叫来了朱肃。
“老五啊,这厂子的妙处,咱看到了。”
“在这厂子里务工,确实能养活更多百姓,使得百姓们不至于受了冻饿的苦楚。”
“但,这么一来,这些工人们的生计,尽操于东主管事之手,东主管事们只一咳嗽,就能让他们畏惧至斯……”
“这可不是好事。你可有预先留下了解决的法子?”
朱肃闻言,笑道:“您老人家说的是。一家大厂子里头,少说也有几百个壮年工人。”
“若是遇到了不干人事的东家,那确实是坏了一锅粥。”
“这就需要我们朝廷完善法制,杜绝东家侵害工人的利益,朝廷官府,必须要和工人站在一起。”
“东家没什么可敬的,管事的也没什么可敬的。要让工人们知道,想让人尊敬,不是只靠着身份压就行的。”
“您老人家让人敬仰,是因为您驱逐鞑虏,重开我华夏之天,又披肝沥胆,勤政多年,心怀天下万民,带领着大明走向了繁盛,所以天下臣工,亿兆黎庶,才敬仰您老人家。”
“宋师、岳父大人、汤叔父同样如此,这些年来辅佐大明,征战四方,治理天下,而今百姓们的安居乐业,离不开你们的付出。故而才值得敬仰。”
“在朝中如此,在厂子里同样也要如此。”
“别讲究官僚官位,也别论资排辈,哪个能干,哪个对厂子有益处,才值得尊敬。”
“这也说明了政令普及、开启民智的重要性,在工厂,绝不允许再见到驱使工人如奴仆的现象。”
“要从开始就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否则,那些掌握资本的东家,和那些作威作福的贪官老爷有什么区别?”
“朝廷不是要惯着他们,纵容他们,他们若犯了错,不听号令,做东家的,当然也可以按照厂规惩罚,严惩。”
“但不要想着打断他们的脊梁,一劳永逸。”
“没有了心气的工人,那还叫工人吗?那叫奴才。”
“靠着一群奴才能做什么大事?”
宋濂听得若有所思,老朱却是笑道:“你这话,却是越说越远了。”
“怎么听着,不像是只在说那工厂?”
朱肃郝然一笑,道:“父皇,我知道要开启民智之事极难,儒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念叨了几千年,恐怕连宋师,都认为上下尊卑天经地义。”
“但,父皇您想想,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是只在大明作威作福吗?”
老朱闻言,面色霍然一变。
朱肃接着道:“我大明日后的征程,在海外,在星辰大海。这绝非一番坦途。”
“唯有我明人精诚亲爱,团结一致,才能立足于海外,扎根于海外。”
“否则,纵然如现在这般,强横一世,终不过也是蒙元的下场。”
“若让咱们的工人,都成了软骨头,在大明或许一时没事,可到了海外,风高浪急,必难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