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朱肃说道,流露出担忧的模样。“万一,真是有宵小作祟,之后还要作乱,甚至害死皇庄中人,那怎生是好?”
“皇庄之中,大多是本王亲兵家眷,若是有个好歹,本王怎对得起这些护卫本王周全的勇士?且本王在皇庄中,也有不少产业铺面。再死个几人,还有谁敢到碧峰皇庄的地界去采买货物?”
“那番人并无亲眷,府尹衙门断案之时,想来是随意结案,必定没有仔细探查的,那人之死究竟如何,还是劳你仔细查个清楚。”朱肃道。“若真是醉死,本王也好放心。”
董吉欲言又止,面上显露出一丝难色,但他是朱肃的旧部,又着实没有勇气拒绝朱肃所请。
想了又想,董吉还是咬了咬牙道:“殿下要末将重查那番人醉死案,末将自当效命,只是此案梁大人已经结案,末将再去插手,恐怕会激怒梁大人。”
“无妨。”朱肃轻描淡写的说道:“梁府尹若是有甚微辞,你大可以说是受本王所命。”
况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基本就是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董吉只好下拜道:“既如此,末将领命。”
“殿下还请少待,末将定然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嗯,劳烦你了。”朱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见朱肃已将事情说完,董吉十分识趣的告退。
董吉离开后,狄猛十分不解的询问朱肃道:“殿下。”
“这董吉也是殿下的亲信故旧,殿下何不干脆将此事和盘托出,而要做这些托词?”
“若他能知晓前因后果,岂不是更会尽心尽力?”
“我原也是想,将其中干系对他直接直言。”朱肃道。“但……董吉当真可信吗?”
“这……如何不可信?”狄猛怔了一怔,“董吉乃殿下昔日部下,又蒙殿下大恩,他昔日军功,还是殿下为他表功的。”
“他岂敢背弃殿下?”
“按理来说确是如此。”朱肃道,眼睛仍直直的凝视着董吉离去的方向。“若是昔日的董吉,那位浑身浴血、提着战刀要去和鞑虏拼命的董吉,本王自然不吝信任。”
“但……你也瞧见了。他现在的模样,哪还有昔日那位边关悍将的一丝影子?”
“他现在这样子……莫说去追奔马,只怕挥舞昔日他的那柄大刀,也要气喘吁吁了罢?”
“距离他调任应天,这才过了几年?”
狄猛闻言沉默。昔日,他与这位董吉,也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被朱肃这么一说,他稍微回忆了一番,觉得朱肃所言确实有道理。
一位勇悍无双的沙场悍将,今时今日,竟成了那般世故的模样,说是将领,反倒更多的像个……
商人?
“或许是本王思虑过甚……总之也无妨。”朱肃道。“狄猛,你去让人寻几个仵作来。五城兵马司既然出面,阿比盖尔的尸身必定要重新挖出验看。”
“你等可伺机查探,阿比盖尔究竟是何死因,本王要一个确切的准信。”
“是。”狄猛应道,随即抱拳而出。朱肃的目光转向了方才董吉坐过的位置。那个位置上,一碗豆浆与一块馒头,几乎全未动过。
“大明的好日子,这才过了几年啊……”朱肃摇了摇头,起身转向后宅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