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者说,潮商粤商他们到安南是为了做生意,他们为朝廷递运石料、水泥,招募匠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武曲港能建起来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本王有手有脚,又何需要他们的伺候?”
“世伯和刘兄说笑了,说笑了!况且你们族中,在南洋该也有不少生意需要照顾,就不……不麻烦你们二人了!”
朱肃晕乎乎的道。
朱富与刘天恩二人面色都有些僵,朱肃这话中,毫无疑问是在含沙射影他们两多管闲事,暗含敲打。刘天恩到底年轻些,被朱肃暗中敲打了一番,很是有些唯唯诺诺,面露尴尬之色。
倒是朱富面皮厚些,想起那武曲港背后可能蕴含的利益,他暗自咬了咬牙,旋即一拍膝盖,道:“哎,殿下不知。您不说那南洋生意可还好,一说那南洋的生意,小人的这心啊……”
“可真是疼的一抽儿一抽儿的,”
“哦?”朱肃目光一闪,露出感兴趣的模样,道:“此话却是怎讲?”
“南洋暑热,我家在南洋的那些地界,又实在是荒僻。”朱富一边叹息着,一边说道。
“那地界,哪能有什么好营生?距离我华夏又遥远,倒是和蛮荒之地也差不离了。派去那里驻守的掌柜成天儿的写信回来叫苦,每年间银子流水一般的出去,却没有多少进项。”
“空耗费了不少营建的银子,却是吃了大亏啊。”朱富叫苦道。
“是啊,殿下。”得到了朱富的“提醒”,刘天恩等人也是如接力赛一般的接连叫苦。这个说自家在南洋的地界有野人出没,那个说自家耗时耗力送去了石料木料建港,至今还没能收回本来。总而言之,将各家在南洋的据点说的如吞金洞一般。
朱肃自然明白,他们这么说的原因,其实还是打着武曲港租界的主意。由大明营建的诸多租界驻地,如位于东瀛的堺港租界,位于大湾岛的淡江港驻地等,如今都成为了海贸往来的商业大港,其中的利益不可估量,这些人自然不愿意那样轻易的就放弃这诺大的利益。
他们的话里话外,无非是在向朱肃表功:昔日在南洋诸岛以大明朝廷的名义,向南洋诸国租用租界,再以商贾之力营建经营,是朱肃的主意。我们这些商贾为了响应殿下您,承受了不小的损失,殿下您总该要有所表示吧?
安南租界的利益,好意思不让我们去分一杯羹么?
“竟有此事么?”朱肃一副惊讶模样。“这海上丝路,那就是一条淌着金银的金山银海。本王原还以为,将这些这银海上的这些岛屿驻地分润给你们,即便是在丝路边儿上沾染上一点,那也该是大把大把的进项。”
“却没想到,反倒成了诸位的负累了!唔,既然南洋诸地如此恶劣,朝廷也断然没有教商贾们吃亏的道理。”
“这样罢,诸位若有谁不想掺和在南洋的生意的,尽可告知本王,本王会报纸朝廷,安排人手接手诸位在南洋的生意,并给予诸位补偿……诸位以为如何?”朱肃道。
朱肃此言一出,这些刚刚还在大吐苦水的人瞬间便哑火了,他们的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有些人还颇为怨念的看了提起这個话茬的朱富一眼。
他们在南洋的据点,非但不是没有进项,反而是进项太过丰厚了,丰厚到了无法轻易割舍的地步。先不说南洋诸岛地处丝路,光是往来商贾带来的重利就已经是一大进项,就说这些驻地里几乎都可以生产和种植珍贵的香料,而香料生意在华夏,毫无疑问乃是一项利润极为丰厚的生意。更何况这些驻地受到大明朝廷的保护,而实际上管理者却是他们个人,相当于借了朝廷的威势,在南洋岛上开疆拓土做了土皇帝,凭借着大明商人的身份,即便是当地土王见了他们也得礼让三分……这样的好“营生”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舍弃。
当然,他们所说的“亏损”也确有其事。毕竟大明的税务司暂时还管不到南洋诸地,商贾们在南洋交易的纳税额基本全凭自觉,账本上自然是个个“亏损”。他们又如何敢让大明朝廷接手他们的生意?回头万一朝廷发现了端倪,指不定还要治他们一个偷税漏税的重罪……
“这……我们身为大明商贾,既然朝廷需要我等出力,那么我等便是砸锅卖铁,也定然要将朝廷所托付的重责大任做好。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朱富被吓得脑袋飞速转动,好容易才憋出了这一番义正严辞的话来。“殿下可万万不要再那般说了。我等虽为商贾,却也常思爱国。若是这一点小事,都要朝廷为我等扫尾,那不是枉为我大明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