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水东的刘淑贞夫人,便带着朱肃的亲笔信件与秘奏,星夜渡河,来到了贵阳城西边的水西营地。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水西营中,白幡飘飞,彝民们身着黑衣,面色凝重默然,已经开始埋锅造饭。整個营地之中,蕴满了一股默然的决绝,教人不寒而栗。
刘淑贞见之暗暗心惊,土司被杀带给水西部的羞辱,已使得这些愤怒的彝民们心中生出了死志。若是没能阻止他们,只怕一场血战,就要在这黔地群山之间上演。
“夫人,水东刘淑贞刘夫人,来此吊唁我们的土司了。”水东部请见,彝人们不敢怠慢,立刻就禀报了正在与首领们谋划攻城事宜的舍兹夫人。
舍兹夫人听闻刘淑贞这位土司夫人亲至吊唁,也分外诧异。要知道,此时可不是什么吊唁的时候,水西陈兵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而且以水东的立场来看,此时更应该对水西诸部如避蛇蝎,以免被殃及池鱼才是。怎么可能会来趟这趟浑水。
但思虑再三,舍兹还是决定接见刘淑贞。毕竟若能拉拢兔死狐悲的水东,对水西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于是刘淑贞便被迎进了水西部的主帐,她抬眼一看,只见水西诸位头人脸上亦是满面决然,就是平日里对朝廷最为亲善的舍兹夫人,面上也带着死志。
“刘夫人前来吊唁我夫郎,我们水西上下,甚是感激。”舍兹夫人面带凄然,对刘淑贞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家夫为马烨狗贼所害,慑于朝廷之威,除却我彝部族人,其他诸部根本不敢有所表示,却不想竟是贵部……”
“妹妹节哀。霭翠土司之事,我们水东上下,也是万分惋惜的。”刘淑贞劝解道。随后画风一转,“姐姐斗胆,多问妹妹一句,霭翠土司,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可掌握了实证么?”
想起夫君死状,舍兹夫人眼泪开始低落,声音中却满含怒意:“家夫,是死于马烨狗贼所下剧毒……狗贼送还家夫之前,便给他服了剧毒,家夫本就被折磨的九死一生,又被喂了毒,回寨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她语带忿怒,却也有着一抹凄然:“族中巫医,已经将家夫所中毒药查明,我等原以为,贵阳城中的周王殿下,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哪曾想,我们如此信任他们,那周王却仍旧是站在那马烨狗贼的一边,甚至没有听完我等的声讨……”有头人怒道。
“他们明廷汉人,都是一伙儿的!哪里会真心为我们彝人着想!”
“汉人都骑到我们的头上了,土司的仇,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