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只觉得天空中阴云密布,这大明朝廷,属实与以往不再一样了。
……
“父皇这几日,查抄了许多朝中大员下狱。衍圣公府谤讪亲王,结党营私,非议国政,被剥夺了勋爵。南宗孔氏如今正四处打点,想来是想承袭这衍圣公的爵位。不过如今京中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四处都有缇骑,人人自危,倒是没人有心思去理会他们。”
“唉,那些官儿,胆子也太大了。锦衣卫只稍微一查,就查出了近百起的贪污大案……应天城外官道旁挂着的被剥皮实草的贪官,竟是绵延了足足数十里之长。甚至还有一些酸书生为他们写诗凭吊,说本朝残忍酷烈,甚于历代的。”
“那百姓们呢?有何反应?”
“百姓们倒是无甚反应,倒是有些反而欣喜的。甚至还听闻,有百姓当场和凭吊酸书生冲突了起来。”
朱肃闻言笑了:“那便无妨。些许酸诗坏不了爹在民间的名声,百姓们心里自有一杆称。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这水指的便是平头百姓,早和那些文人士绅无关了。那些文人士绅素来只知一己私利,不知国家存续,金来降金,元来降元。他们欺软怕硬得惯了,只要我大明掌握着兵锋之利,他们便不敢在明面上动弹半分。”
“反倒是那些黔首黎民,若是贪官多了,他们便没了活路。那时纵使是刀斧加颈,他们也要拼命去碰一碰的。这些人才是咱们要偏着护着的根基。”
乾清宫,窗旁,朱肃正拿着一个连着棉线的竹筒,在月光下对着竹筒有气无力的说话。窗外远远的另一端,却是朱棡正拿着另一个竹筒坐在花园旁,正通过这竹筒和朱肃聊天谈心。他物理学的极好,当日便想到了用竹筒联结棉线,做成简易的对话装置,与乾清宫内的朱肃和马皇后传递消息之用。
如此既能隔空对话,知晓殿中情况,又不必担心因太过靠近,而被过了病气的。
“只是这次大案所波及之人,实在太多了些。”朱棡道。“当着朝会,第一日已下狱了许多,第二日又攀咬出许多来。到了第三日,有些刚补上位置入朝的官儿,才上过一次朝竟就被下狱了。如今京官上朝,直如生离死别,多有一家老小在宫门口相拥而泣,如上刑场的。”
“只是能安然下朝,竟有朝官因之欣喜若狂、弹冠相庆者。甚至还要在楼中摆酒,庆祝今日朝会安然度过……唉,如此形状,着实过分了些。这事在史书上记一笔,父皇恐怕,要在后世留一个暴君的名声了。”
“……”朱肃沉默,不料想他千防万防,最终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昔日老朱兴胡惟庸案、空印案,有鉴于大明丁口难得、且并无候补用的官吏,故而他与马皇后、朱标都是力劝老朱万莫波及太广,治罪也以罚刑、发配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