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金花婶子向来有远虑,从不许于林招摇,就怕他一朝不慎,再又像他爹、或是他妹夫那般英年早逝。
因而虽是先天武者家眷,却也居于市井,过着市井中的寻常生活。
金花婶子又笑说:“不瞒月娘,咱们家如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你婶子我是知足的。只不过啊,我又总是容易担惊受怕。
再则我这些年身子骨不好,总吃药,对阿林和阿蝉来说也是个拖累。原想着不如一死百了,好过拖累子女。却又是运气好,被月娘你救回来了!”
“婶子真是感激你。”金花婶子拉着宋辞晚的手说,“其实我也不舍得死的,没活够呀,我还没见着于林成家,没见着平安长大呢……”
“阿婆不死!”小平安乖巧坐在姥姥身旁,听着金花婶子说着生死之事,忽然一侧身就猛地扑进金花婶子怀里,小小的双臂紧紧抱住了金花婶子的腰,声音又急又脆。
小孩儿的这幅模样,逗得金花婶子直乐道:“哟,我们小平安也知道不要阿婆死呀!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你懂么?”
平安仰着脸,脆生生道:“活着,在平安身边,能喘气,会说话,能关心平安,叫平安日日看见,这就是生!
闭上眼睛,看不见平安了,要自己一个人去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从此再也不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闻不到好闻的气味,看不到天上的太阳,摸不到云里面落下来的雨水,这就是死……”
说到死,小平安眼眶里几乎又要包了泪:“我不要阿婆死,我要阿婆在身边,跟平安一起吃好吃的,一起晒太阳,一起吹风听雨,呜呜呜……”
小孩子的愁绪说来就来,平安抱着金花婶子,一个须臾便是一场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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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哭得金花婶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间心都酸软了。
大白鹅则跟着一起“亢亢亢”地叫,也不知是在安慰平安,还是在与他一起哭。
宋辞晚伸手轻拍鹅背,心中别有一番感触。
孩童的世界里,生与死的界限是如此朴实直白,亦是如此直指本真。
而平安听了鹅叫,又瞬间止住哭声,转头好奇地去看鹅。
鹅:“昂昂昂!”
平安:“大鹅,宋姨姨那么厉害,跟神仙一样,你是不是也超厉害?”
鹅:“亢亢亢!”自然,我家晚晚是神仙,我也是仙鹅!
小孩与鹅互问互答,转头小孩就不哭了,倒又与鹅玩了起来。
宋辞晚最后还是在金花婶子家留了午饭,吃了十数年来难得的一餐家常便饭。
席间,于林并没有回来。他是清早出门的,一般不到傍晚不会归家。
金花婶子和于蝉也无从寻他,毕竟他如今是先天武者,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家人所无法触及的。
金花婶子感慨说:“多年前阿林说梦中遇仙,得了点化学了一门破山拳。当真是要感谢那位老神仙,若不是老神仙传授的神拳,阿林可摸不到先天的门槛。
要不是阿林实力强了,咱们在这怀陵城,日子可不能有如今好过。”
宋辞晚只微笑道:“婶子以后还会更好。”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当年在于林梦中传法的老神仙,其实也正是她宋仙子。
宋辞晚在午后向金花婶子和于蝉道了别,临别前,她的手指轻轻一点,便治愈了于蝉左边脸颊上的黑斑胎记!
这一指,也顺便治好了于蝉的生育损伤,以及这些年操劳留下的一些小病小痛。
做完这些,不等于蝉和金花婶子做出什么反应,宋辞晚便带着鹅向金花婶子挥挥手,随即转身飘然离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丹田里真元翻涌,识海内神明由虚化实,又由实化虚。
七情流转,神意涌动。
一时间分明是悟透了什么,真仙的壁垒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