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说了声好,开门下车,回头朝他挥手,然后走进楼里。
沈景州目送着她,直到看她走进电梯,消失在楼道里。
他维持这个姿势许久,才收拾好心底隐秘情绪,收回视线准备开车。
打转方向盘那刻,对面骤然亮起大灯,强光刺目,沈景州微眯起眼。
前面不远处,停在黑暗里的黑色私家车开了出来,横停在车前。
后座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坐在里面的中年女人。
那是一张保养得宜,目态冷淡的脸。
春念人的母亲,除了气质里同样容着一丝冷调底色,春念人跟她没有其他相像的地方。
沈景州皱了皱眉,将车熄火,打开门下车。
春文琴的司机也下车站在远处,时刻注意这边情况,却不会听见接下来的谈话。
沈景州反手关上车门,沉闷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扩散。
春文琴仍坐在车里,虽然为此侧了目,但……
上位者处理事情,往往不带脏字,不狰狞面目,要兵不血刃的达到目的。
“你很优秀,年少有为。”
她似乎认可他的能力,欣赏他的成就。
但阶级之上,能站在她面前的都是成功人士,年轻人都是青年才俊。
夸你一句,你还真不能当真。
“但她有更好的选择。”
春文琴平静声音,很冰冷的陈述。
沈景州站在强光打亮的区域之前,有着很漂亮的姿态和形象,却没有年少成名的意气风发和骄矜。
“春市长,更好的选择是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政要之子?富豪二代?”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呛声,春文琴不悦地紧着眉心。
她的目光不加掩饰,像在看一个挑战权威,不服管教的叛逆青年。
但她并不恼怒,反而神色温和起来。
“春念人高中被你摔裂的那床琴,现在赔得起了是吗?”
温和,只是上位者不见血的手段。
那床琴,可以拉扯着少年沈景州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心。
“我们家当时不计较,现在也不重要。”
春文琴很温和的揶揄,看他面不改色,冥顽不灵还不愿意放弃,干脆把话说透。
“你竭力站在自己人生的顶峰,但高度只是我女儿这一山的山脚。”
“你找余老定了张琴?为什么不敢送给她?”
沈景州定制古琴的事很私密,但春文琴要查他很容易。
“余老的琴很好,可你也觉得没办法跟她手里那张盛唐名琴比较,对吗?”
“年轻人,有些东西,拥有与否是看命的。”
“很可惜,命运没有站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