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频蹙,鹤颈羞仰,款款。
帷幔之外,鎏金仙鹤宫灯上的红烛正缓缓燃烧着,红蜡堆叠在铜盏之上,直至燃尽。
她伏在锦红牡丹枕之上,喘息未定,乜斜眼角缱绻着情意的莹润,鹤颈连着美背一片肤如凝脂。
淡淡的粉意落在她眼角,渐重缠绵到了她的蝴蝶骨。
男人大手穿过她如锻青丝,覆上她置于枕侧的纤手。
意识到什么,惹得她懒抬倦眸,慵音推拒。
沈君州将她拥入怀里,他双臂收得很紧,如禁锢一般。
得之不易,万不能失。
平唐三十九年,隆冬。
雪落琉璃瓦的声响窸窸窣窣,寒风刺骨,长秋殿内铺着地龙温暖如春。
春皇后怀胎九月,即将临盆却不慎感染风寒。
太医斟酌再三才慎重用药。
帝王心情不佳,朝野上下人人谨言慎行不敢触帝王霉头。
沈君州一身风雪跨步进殿,黑色大氅边滚了一圈墨狐毛,金冠束发衬得他面目尊寒越发凛冽,眉宇间的天然而成的磅礴气势令人胆怯。
他面色极冷,解下大氅扔给了跟在身后的内侍。
逢月和内常侍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领着宫人退下。
他在外殿站了一会儿,等一身风雪寒意散尽才往内室走。
步履无声,他在床沿坐下,神情已是一片担忧。
春念人还未醒,眉心清倦无意识淡淡蹙着,整个人好似一缕无风亦逝的轻烟,令人心悬。
他轻握住她还有些发烫的手,险些落下泪来。
春念人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雾目朦胧困倦还未散去,见他回来了,先是冲他无碍一笑,声音渐渐清明。
“朝中因府学接纳女子入学一事争论不休,让陛下受累了。”
因为沈君州免选秀不纳妃之举,朝野上下本就在暗地里说春念人不贤德,如今她惊世骇俗的提了女子入学一事,有些守旧派站出来骂她牝鸡司晨,搅乱朝纲。
好在还是有聪明人看清了时势。
当年皇子嘉突然谋逆,深受先帝宠爱的秦贵妃暴毙宫中,不久后先帝崩殂,可见当时的皇后娘娘,当今的太后娘娘是个狠人。
现今的皇后更是谋略过人,可策国脉,帝后共治天下。
连朝阳长公主也是长缨在手直取名王的人物。
平唐地位最高的三个女人都点头要推行的新令,谁来也只能成为她们变革之下的磨刀石。
沈君州深知她最终要为天下女子求一条青云之路,并无反对之意。
“世人苛求女子,那便求其上者得其中,另建女学也可,此路道阻且长,可缓缓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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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来药碗亲侍汤药,药自烫到温,才喂入了她口中。
看她眉心舒展,他眉心也才得以舒展。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