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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柱国将军府。
藏书阁内的竹架上藏书陈旧,垂下一条条绢签流苏。
如此书香清静的所在,是林献被罚关禁闭思过的地方。
两位少年坐在竹林间,执子对弈。
林献禁闭月余,性子倒是比往日沉静了许多,眉眼间也没了往日的恣意。
沈元禧打量着他不喜不悲的脸色,捏着棋子小声说:“舅舅已去了终南海疆,你也不必整日闭门不出,母后昨儿还问起你,我说你伤还没好。”
林献不语,执白于棋盘左下落下一子,这一子宛若石子击穿平静湖面。
率先打破看似平衡已久的局势,与此同时,黑子溃退。
看着棋盘上的转瞬天地变的场面,沈元禧一脸衰色,将棋子扔回棋盒里,弃了。
“江南府事毕,大哥明日便回来了,我的好日子就像这手棋一样,废了~”
他摇头再摇头,脸上的担忧还是觉得兄长回来自己将受其管束。
还是有着父母宠爱和兄姐维护的无忧心性。
而林献则是艰难起身。
因他上月在宫中气病了春念人,被林天正杖责三十,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周身是日光竹影,清风徐来竹影婆娑,一地清静。
林献却想起父亲赴任终南海疆的前一晚,两人在此夜谈。
林天正低沉稳重的声音又响起在他耳畔。
“荣华富贵于你是过眼云烟,性命攸关也罢,家族百年也罢,你都不放在眼里。”
“你我父子二人今夜手谈,胜负在棋盘之上。”
“可山河纵横,犹似棋局,他们的胜负在疆土之上。”
“太子殿下禅于楼兰可安西秦,公仪先生合纵连横可定上梁,朝阳公主此番随我去终南海疆,是为南荣。”
“未来风云变幻,你若志不在此,便离京,回令阳罢……”
林献渐渐回神,看着四下的素淡景色,语气淡然。
“今日,南荣质子也该抵京了吧?”
沈元禧听他没头没尾的提及南荣遣送皇子进京为质一事,一脸奇怪。
“你怎关心起这事儿来了?”
林献没有回答,视线随着竹叶飘落棋盘,纵横之间,白子如龙入海。
一子落,天地间。
既是入局,亦正道心。
“得见人外人,方知天外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