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嗓子一紧,“我不反对你去外疆,可你不该不打算回来。”
“不准备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不要我们了吗?”
沈玉林喉头一哽,故作轻松的用笑意压下酸涩,“只是不见面罢了,书信还是可以往来的。”
“你该知道!”许宴知低吼出声,她厉声道:“外疆是什么地方,十天半个月未必能送到一封信来,你在那一待便是终身与老死不相往来有何区别!”
“日子久了,我们不知道你在那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在京城出了什么事,我们之间的消息往来是不对等的,总会断了联系。”
“为了你的归属,你无异于抛下了我们所有人!”
许宴知眼中也泛了红,口吻隐隐压不住激动,“届时就连你的死讯我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战死沙场便是你的归宿是吗?那我们这群兄弟呢?余生只能通过书信联系,连你的面都见不到。”
“许宴知......”沈玉林低低唤她。
许宴知没应声,静静坐着。
沈玉林也良久没出声,二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一阵秋风吹拂,伴着许宴知略微沙哑的嗓音,“去吧,我不拦你。”
她的嗓音发涩,如冬日枯木寒凉枯败,落入他耳中是无尽的低落和妥协。
许宴知站起身来,径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去吧,去找你的归属,我们这群人中总要有人是自由的,不能是我是你也好。”
“带着我未能找到的归属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方才那句说你抛下我们的话是气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会拦你的。”
许宴知红着眼咽下酸涩又饮了一杯酒,她轻笑出声,“走了,今日的酒不好喝。”
“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回吧。”
“许宴知,”沈玉林叫住她,“谢谢。”
“都是兄弟,道谢什么的显得生分。”
许宴知说完便脚步加快往山下走。
今日的山景不好看,今日的酒也不好喝,今日的心情差到极点。
阿桃紧跟在她身后,担心的唤了她一声,“少爷......”
许宴知突然顿步,她蹲下身将脸埋进膝间,声音沉闷,“虚清老头从前就说过我这人重感情,我当时还不以为意,如今自己的好兄弟要走了才察觉自己有多难过。”
“阿桃,他说他不准备回来了。”
阿桃心疼极了,她俯身轻拍许宴知的后背,安慰道:“人总有离别,莫要太难过了。”
许宴知低低发笑,她起了身继续迈步往山下走。
自嘲的话激得阿桃心尖一颤。
她说,我哪里有归属呢?
阿桃有些无措,她明白许宴知因许昌茗私自接任考官一职的事耿耿于怀,他们父女俩至今还未得机会好好谈谈,许宴知便将所有郁闷心思压在心中,今日又得知沈玉林出京去外疆不打算回来更是沉郁加深,她不知该如何劝慰许宴知。
虚清说得对,许宴知看似嘻嘻哈哈毫不在意实则最重感情。
所以他老人家让宁肆和姜祀认许宴知为主,似是主仆的情分抵不上亲眷好友。
可虚清还是错了,许宴知饶是连主仆情都在意,更何况她也没拿姜、宁二人当过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