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朝他躬身行礼,“晚辈谢过诸葛先生。”
“如此,晚辈就不多打扰了。”
诸葛洺又朝她招手,“等会儿,你和你那个道士朋友今夜就在这儿住下吧,别叫你爹知道了还说我亏待他的小崽子。”
许宴知没客气,应一声,“叨扰了。”
……
晚膳时有人叩门报喜,说县令落马了。
诸葛姒一经提醒当即眼眸一亮扯着诸葛洺的衣袖说:“爹,我跟你说这狗屁县令就是许宴知整治的,可厉害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县令就跪在他跟前了。”
诸葛洺呵呵笑着,“小崽子如今是个什么官?”
“晚辈不才,监察御史。”
诸葛洺一乐,“不错,你们许家还真是有本事得很。”
诸葛姒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爹,人家好歹是个官,你别一口一个小崽子的叫人家。”
“无妨,无妨。”
诸葛洺不以为意,下巴一抬,“你问问她,我能不能叫她小崽子?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他说还一边比划着,“她那个时候就这么一点,还净不让人省心,皮娃娃一个,还扯过我头发呢。”
许宴知面有羞愧,偏生诸葛洺说的起劲,诸葛姒和尽疏皆听得认真,她实在不好出言打断。
幼时糗事一桩一件被人说出,她恨不得钻入洞里去,见他终有停顿之势她连忙插话道:“诸葛先生,你与我爹既如此交好,那为何会到淮县当个教书先生呢?”
“晚辈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有些好奇。”
诸葛洺顿了顿,语调沉了不少,“京城繁华,年少时向往,到了京城才发现京城是繁华可勾心斗角也不少,为官者不为民,饶君王圣明也难免会有忠良被陷害。”
“我昔日的好友为人正直无私,忠良淳厚,可就因政斗将他诬陷为自私自利,渎职贪污的罪臣,我和你爹费尽心思都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官沦落斩首结局。”
“自那以后,我便对做官没了兴趣。”
许宴知静静听着,指腹来回划过杯沿,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尽疏见状玩笑着岔开了话题,诸葛洺又是一副嘻嘻哈哈模样。
许宴知叹了叹,她也算知道为何诸葛洺会和许昌茗是好友了,这在外人面前端方有礼在熟人面前毫不计较的模样简直与许昌茗一模一样,还当真是人以群分。
三人陪着诸葛洺闲谈至夜深,诸葛姒劝着他回房歇息,许宴知立于院中树下瞧着月光将树枝映得发亮,秋风吹拂卷她衣袖,扬起的飘带被尽疏握在手里,他道:“在想什么?”
她勾唇淡笑,“在想京中我爹的好友似乎也没几位了。”
“想到他在京中无亲无友是如何支撑的。”
尽疏轻叹,拍了拍她的肩,“许太傅如今有你,自是宽慰。”
他晃了晃飘带,又问:“白日诸葛先生说你不坦诚是何意?”
“你猜。”
“啧,猜什么猜,多大的人了。”
“谢辞有回信吗?”
“还没,估计快到了吧。”
“你给许太傅写信了吗?”
“写了,还没回信。”许宴知夺回他手里的飘带,“歇去吧你。”
尽疏一撇嘴,“是是是,全听许大人吩咐。”
“滚蛋。”
“滚啦,滚啦。”他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