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静静坐着,气氛安宁。无人说话也不尴尬,耳边是雨声阵阵,将躁意驱赶,难得她不觉落雨烦人,怀中有猫,桌上有酒,懒懒倚着实在惬意。
雨水不长,下了一阵便停了。
雨停客走,许宴知将怀中猫抱还给东方令颐,朝他笑言:“东方大人,慢走。”
小主,
“你不走么?时候不早了。”
她笑意淡淡,“我定了这儿一夜。”
东方令颐没接话只朝她颔首示意,他抱着猫走至门口却又顿住。
“东方大人?”
许宴知轻唤一声。
东方令颐摸着小猫脑袋静了一瞬又折返回来,将小猫抱给她,“明日还我。”
“不能有伤。”
许宴知抱着猫一愣,“啊?啊,好。”
不等许宴知再开口他便开门出去了。
东方令颐一出酒馆就听头顶许宴知唤他,他抬首一看,许宴知和念念一人一猫都将脑袋搭在窗台瞧着他,许宴知握着小猫一只爪子朝他挥了挥,“东方大人慢走。”
他脚步加快,回首往前。
路边灯笼明亮,将他唇角弧度映得明显却又稍纵即逝好似错觉。
许宴知扭头盯着小猫,点点它的小脑袋,笑嘻嘻道:“今夜你陪我。”
“喵。”
她学它,“喵。”
……
许府。
“还没回来?”
陆九垂着脑袋闷声说:“没有。”
“阿桃说,少爷可能今夜不会回来了。”
“老爷,别等了,先歇吧。”
许昌茗淡淡道:“歇了也未必能睡着。”
陆九没忍住道:“少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对老爷发脾气呢?分明老爷去祈福也是为了少爷啊。”
许昌茗叹了叹,“她娘向来信佛,她自小因她娘的缘故对佛家也有些香火供奉,从前府中只我一人不信。”
“那为何——”陆九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止话,垂下头不吭声。
虚清曾来信告知他许宴知在云清学宫情况,虚清言许宴知曾长跪庙堂祈福。
整整三日,膳食未进。
她性子倔,旁人所劝无用,直至没了意识才出了庙堂。
可姜沁芷还是没了。
自那以后,许宴知不信神佛。
虚清信中其实有所隐瞒,当年许宴知差点一把火将她所跪庙堂烧毁,幸被虚清察觉及时阻拦才未做出此等疯事。
故而许宴知不止不信,甚为厌恶。
她腕间佛珠也只因是许昌茗所求才愿意戴上,她想让许昌茗安心。
如今她将佛珠摘下,彻底将话挑破。
许昌茗细细摩挲着她摘下的佛珠,心中苦涩逼的眼眶湿润,他低叹一声,“是我不好,我不该逼她。”
陆九鼻头一酸,“可老爷也是为了少爷着想。”
许昌茗垂眼间有泪,他侧头以袖遮掩,嗓音如枯木干涩,“你下去休息吧,不必管我,我若困了自会去休息。”
陆九还想说什么,可触及他泛红眼眶又将话咽回去,垂着脑袋退出去。
姜沁芷一走,他没了妻子,许宴知没了娘亲。
他一人在京中苦熬六年,这六年中他又何尝不想将许宴知接回?可当时他自身都难保与其让她在京中受危不如让她在云清学宫念书习武。
他知道许宴知怨自己没同她商量就将她送走,甚至没能见到姜沁芷最后一面,这一走便是六年。
许昌茗仰首不想让泪滑落,却喉咙发痒止不住咳嗽,胸膛一痛紧接着喉头泛起腥味,他察觉不对本想拿锦帕却没忍住一下吐出鲜血来,而后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他连忙将佛珠放置一旁,生怕沾染血污。
待喉咙痒意和胸腔痛意舒缓,许昌茗只觉有些脱力,他摔了杯盏,又用碎片划破手指。
如此,就算有人问起,也能说地上血迹是他不小心划破了手。
今夜父女人各一处,皆是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