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渐温,才回神她已静坐良久。
她抬手侧目窗外,清亮被浓云遮掩,风声催人。
要下雨了。
不知谢辞他们二人带伞了没有。
“大人,客来了。”
许宴知收回视线,清淡应声,“进来吧。”
沈长安进屋来将伞放置一旁伞篓,他拍着衣袖水露,道:“这天气真是,说下雨就下雨。”
许宴知又落目窗外,窗外风声作响却未有雨水。
她笑问:“你这是从哪来的?”
“城西,那边早就下雨了。”
许宴知含笑为他倒茶,“什么事要到城西去?”
沈长安摸摸鼻尖,笑意有些羞赧,“没什么大事,只是陪夫人去城西买东西。”
她莞尔,“原来如此。”
沈长安接过热茶,“杨禄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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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着戏再唱大一些。”
他点头,“杨禄这几日忙着处理私账,恐怕连替罪羔羊都已经找好了。”
他笑出声,“只是他恐怕没想到,费尽心思处理好一切却是不查他私账查公账。”
沈长安落座桌前,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你看看。”
“这是什么?”
“我在颉州的同僚给我写的信。”
颉州,乃滁州临州。
信中多为友间问候,却提及滁州兵备增加,他迟迟不得滁州刺史音信,恐滁州生变。
许宴知蹙眉,“滁州之异都已经到了临州察觉的地步,朝中派去滁州的官员是刑部的张重闻张大人,张大人如何?”
沈长安道:“张大人忠厚,从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性子不太好相与,”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像他这样刚直之人,在朝中都不太招人待见。”
他说时又叹了叹,“在朝中也就只有周祺兴那样的圆滑才受人待见。”
许宴知淡淡,“未必,你不就一直不待见他。”
她道:“我担心以滁州之异张大人压不下来。”
“刚直之人多循规蹈矩,注重规矩礼法,可君子对上小人,自然是君子吃亏。”
“若小人更甚,君子恐有难。”
沈长安神色一肃,“可毕竟是领旨前往探查的京中官员,他们怎么敢?”
许宴知抬眸静凝着他,她指尖轻点案上书信,“天高地远,既已生异,手有兵备,又有何惧?”
沈长安后脊一寒,“会不会是我们想的太严重,我朝国力且强盛,治下百姓尚富足,怎会兵变?”
“沈大人,滁州地远,朝中治下必有不及之处,地方有意隐瞒民情,京中不察地方之情,日子久了民怨便会积压,必生事端。”
“只是不该是这个时候生事。”
沈长安一僵,“眼下晋郕还在京中,若被他们知道我朝治下生异,捏准了朝中会将重心放到镇压之事上,反倒给了他们机会得寸进尺。”
他一拍桌案,“难怪我说使团的态度怎么这般不平不淡,莫不是早就知道滁州有变故而好整以暇?”
“岘州,使团来时途经岘州。”
“岘州?岘州也地远,同滁州所隔不过一日半路程,若借口在岘州久待,完全能打探到滁州之情。”他眉头紧蹙,“可问题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滁州有异?”
“难不成是京中——”
屋中一闪,突响轰鸣,厉雷惊心,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
雷声打断二人话音,屋内一阵无言静默,唯有小炉沸水翻腾作响。
天色已然阴沉,风雨交加让窗户“吱吱”作响,雨水被风卷进来不消片刻便打湿窗台落水地面,风吹进屋来略带寒意。
她嗓音很淡,“不知不觉,夏日已过。”
“是秋了。”
沈长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接话,胸腔似被堵塞,情绪话语堵在心口说不出,也不知该如何说。
他低叹,“是,是秋了。”
又是一道巨响雷声,雨势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