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到都察院时才知吴东泽外派要离京,陆凊接了吴东泽在京中事务,那审查严正一事只能由许宴知接手。
恰张戬从滁州来信,信上说滁州无事,但隐隐有说不出的不对劲。
滁州若无事,便难解之前端倪。
许宴知回信让他多留几日,再探探情况。眼下滁州暂无事,许宴知便着手去查严正一案。
如谢辞所言,严正此案本身不难断,棘手的是民心,是顾法还是顾情着实为难。案子简单,起始是因地争吵,农户李氏不愿将自家的地卖给商户秦氏,秦氏多番上门劝解无果终是没了耐性带人威吓,李氏聚集了亲朋也不示弱,双方争吵一番无果而散。
夜间李氏到田中巡查,一时不察摔了一跤,后脑磕在锄头上便丧了命,本是意外,却有人说瞧见了秦氏身边的小厮到过地里,李氏的亲朋当下便认定是秦氏买地不成起了杀人之心,一气之下便状告秦氏。
衙门定性为失足意外,判秦氏无罪。
李氏亲朋不满,认为衙门的人定是收了秦氏的贿赂故而与秦氏是站在一边的,求公道无果便到大理寺外击鼓鸣冤,后由严正接下。
严正并未敷衍,亲自领人查案,走访过李氏周边百姓,勘察过李氏身死现场,了解来龙去脉后也与衙门结果一致,李氏之死乃意外,秦氏的确清清白白。
也正是因严正所判结果引得李氏一族不满,认为严正也是收了贿赂,罔顾百姓故而联合上书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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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当下便去了李氏家中。
李氏家中不算清贫,尚小康。李氏有子女一双,还有二位高堂,皆有其妻照料。
许宴知拜访时并未显露官身,因他们本就对官戒备,想必不会实言相告。
“他们当官的就是势利,要不是收了秦家的银子,怎么会帮着秦家?”
许宴知故作不解,“可是不是听说李大哥的死是意外吗?何来帮一说?”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家男人死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秦家小厮来过我们这儿,定是秦家指使那小厮推的我家男人。”
“可官府审过那小厮,他当夜不过是恰好有事才会来,那小厮还有人证证明他所言非虚,且李大哥的尸首附近并未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如何能说是那小厮推的?”
妇人眉头皱着,“呸,我才不信官府的说辞,秦家小厮到这儿来会有什么事?肯定是来害我家男人的。”她说着给许宴知倒了碗水。
许宴知接过水碗瞥见碗沿有常年未洗干净的油垢附着,碗底有细小沉渣,她道了谢,将碗送至嘴边做饮状却并未触碗,假意抿过便放置一边。
许宴知又问:“那衙门的大人想必也是收了贿赂的,联合上书时怎的不将他也一并治了?”
妇人张口便道:“他说要衙门上头是大理寺,要控诉就找官大的,找衙门的小官没有意义。”她说完连忙捂了嘴,讪笑岔开话题,“要我说,当官的都一样。”
他?他是谁?
“哎,”许宴知长叹,“实不相瞒,我在老家也有一桩事与李大哥极为相似,我也是听说了你们竟能联合上书申冤,所以才想来问一问,也不知我这事该如何解决。”
妇人见状安慰道:“小兄弟你莫急,你既同我一样深陷困境,我岂有不帮之理?我这事其实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不然就凭我们平头百姓那里能告倒大理寺的大官?你且放心,我帮你找他问问,没准你这事儿也能解决。”
许宴知朝她感激一笑,“如此,那就多谢嫂子了。”
妇人被她笑颜晃神,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谢不谢的,大家处境都一样,只是出手帮衬一把罢了。”
妇人拍了拍许宴知的肩,“小兄弟,这样吧,你明日晚些再来一趟,没准他真能帮你。”
许宴知应下,“好。”
她起身,“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告辞。”
“去吧,去吧,记着明日再来。”
……
许宴知信严正,他并非受贿错判之人。
从妇人口中得知,联合上书一事是有人在背后促成,或抓到此人把柄便可洗清严大人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