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气朗,凉风习习。
许宴知经人引路左转右拐绕过廊道才到户部的政事厅。
“你们这脖子上顶的是摆设吗?这等小事还需我来提醒不成?”
许宴知闻言顿步,她并未迈进屋内而是抱着手倚在门外的柱子上。
“小错?这是小错?倘若日后你发现自家中莫名多了个人或少了个人你也觉得这是小错?”
许宴知在外静静等着,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过黎仲舒发这么大的火。
片刻后屋中恢复平静,里头的人个个都垂头出来,许宴知这才迈步进去,“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黎仲舒紧蹙的眉在见到来人是许宴知时松了松,他无奈一叹,“也没什么,对了,你来作甚?”
“有些事找你问问情况。”
“是有关文书下放一事吗?”
她挑眉,“你知道了?”
“坐吧,”他给许宴知倒了杯茶,说:“户部因此事有过几回争吵,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的,其实下放公文于户部而言并非难事,只是……”
许宴知接他话道:“只是觉得是我们把户部拉下了水,心里不痛快。”
黎仲舒点头,“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倒也能理解,只是我总觉着不会这么简单,这事被闹起来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也下命彻查过此次内部矛盾的起源,可毕竟户部上上下下有这么多张嘴,流言四起后要想查到最先散播之人谈何容易?”
许宴知晃了晃茶杯,视线随波澜的茶水微动,她将茶杯端起与目平行,嗓音些淡,“户部就像这一杯茶,若是无人晃动便风平浪静,一旦晃动这杯中茶水便也会跟着起波澜,杯中的茶都是一样的,要查就查晃杯之人。”
黎仲舒盯她动作,“你的意思是,从外查。”
她浅笑不言,将茶水送至嘴边。
黎仲舒又道:“你且放心吧,户部这边我会处理,你放心做你的事。”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
她抬眼间又转了话锋,“小侯爷回来了,他们说要聚一聚,你何时有空?”
他回:“这几日怕是都没空,得等等了。”
她点头,“成,你先忙,日子容后再定。”
黎仲舒瞥了一眼她手上纱布,“伤怎么样了?”
她抬手一晃,“无大碍,我都还能写字呢。”
黎仲舒哼笑,“伤还未全好你还是别饮酒了。”
“我这几日忙得可都没功夫喝酒,你别冤枉我。”
黎仲舒唇角一抿,“你还记得张麻子么?就是你当初为了帮我出气往他榻上放了蛇的那个。”
许宴知想了片刻,“有印象,怎么了?”
“他当时找上门来算账,你也是方才那副表情说不是你,让他别冤枉你,偏生他又拿不出证据来,生生被你气得够呛。”
她一耸肩,“谁让他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那些可都是无毒蛇,顶多吓吓人罢了。”
黎仲舒一下来了兴趣,“你说你一个……嗯额,怎么连蛇都敢抓?你还有怕的东西吗?”
“怎么没有?当年虚清老头往我肩上放了一只蜘蛛,我吓得差点没飞起来,我到如今都还记得当时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吗?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也不会回回被你捉弄后还找不到反击的法子。”
许宴知笑出声,骨节敲了敲桌案,“诶,现在就算了,那会我可还是……嗯额,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亏你还知道你是……嗯额?学宫上下谁把你当……那什么看?照师父的话说就是,你这泼猴。”
“成天只知道上天入地的乱窜,没个安生的时候。”
“不过,”他轻笑了笑,“看到你如今做了官我还真有几分感慨,当年学宫那个混世魔王眼下也是个心系百姓的小官了。”
她也笑,“怎么?还没被我折腾够啊?”
他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沉稳些好,沉稳些好。”
许宴知又问:“对了,你孩子的名字定了没有?”
他摇头,“拟了几个,还没定下来,你不是说回头让尽疏道长帮我看看的吗?他还没来过呢。”
她拍拍他的肩,“放心,就这几日吧,我带他去你府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