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我再去查查,我也总感觉事情没完。”
“成,”许宴知躺回软榻,“下雨路滑,你注意安全。”
“嗯。”
……
“许大人,该上台了。”
许宴知闻言下意识应声,她侧头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只能从他身上衣袍判断是钦天监的小吏。
许宴知一步步踩上台阶,耳边有清脆的铃铛声响,似是随着她的动作而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所穿的是“神官”礼服。
在她立于礼台的那一瞬间,四周光亮异常,有鼓声随即响起,还有低吟环绕。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台下围满的百姓,人头攒动,声音嘈杂。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开始了祭祀的动作。
“无论台下发生何事,你都不能中断祭祀。”
“无论发生何事,你作为‘神官’都不能下礼台。”
是东方令颐的声音。
许宴知想找声音的来源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死板的如空壳一般被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着进行动作。
东方令颐的声音离许宴知很近,甚至萦绕在她周围,四周不知何时弥漫了白雾,仿佛一条白纱蒙住了她的眼睛。
偌大的礼台也渐渐被白雾笼罩,许宴知被围在礼台正中,周围皆是浓重白雾她什么都看不见,而此时任何声响都没了,静得诡异。
许宴知只觉一阵寒凉陡然从后背升起,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被迫立于这诡异的寂静中。
突然“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孩童的啼哭,还有不断地求救声。四周的白雾散了,礼台四周满是火光,火势如猛兽一般吞噬着礼台的一切,台下也是熊熊烈火不依不饶的在追赶百姓,礼柱轰然倒塌,压住了不少人,大火像是能察觉他们的痛苦而变本加厉的侵袭。
许宴知想冲下去救人却被牢牢定住,礼台上的大火也慢慢向她蔓延,在满天火光中她被迫进行祭祀,她如提线木偶似的僵硬的进行动作,耳边满是痛苦的嘶喊但她只能眼睁睁放任台下的惨状。
火焰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它在许宴知的脚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它贪婪的想要沾染许宴知因动作而扬起的衣摆,将她视作猎物,想要将她吞噬在火海,但又像是忌惮她身上的礼服,迟迟没有将火蔓延到她身上,仅是将她围在火中。
“许大人?许宴知!”
周遭一下静了,礼台火光统统不见踪影,许宴知眉头松了松,这才清醒过来。
她睁眼见到的是洪辰溪的脸。
许是刚醒,她眼眸有些散,她捏了捏眉心缓了片刻,洪辰溪递给她一杯茶,“你梦魇了。”
许宴知坐起身来,喝茶润了润嗓,说:“你怎么来了?”
洪辰溪回:“我去都察院寻你不见,去问了谢大人,他说你在这我便来了。”
他递给许宴知一方锦帕,问:“你梦到什么了?”
许宴知没接,笑拒后拿出自己的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梦魇嘛,通常是人最害怕的东西。”
“都是假的。”她这话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她岔开话题,“你来寻我有何事?”
洪辰溪给了她一封信,“蒋应矩家私开矿场。”
许宴知轻笑,“这是罪证?”
他颔首,“嗯。”
“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为稳妥。”
许宴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
“你近日很忙,是在查什么吗?”
“你方才的梦魇跟你要查的有关吗?”
许宴知明白他想说什么,她笑了笑起身下榻,“你不必为我担心。”
“近日心中郁闷,你陪我喝酒吧。”
许宴知一愣,似是没料到洪辰溪会说这样的话。
他继续道:“你不是说过吗?若我想,你会陪我喝酒。”
许宴知见他面上没有玩笑之意,神色定定的望着她。
她玩笑道:“你如此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
洪辰溪认真点头,“不是大事,也算正事。”
“喝酒算什么——”
“走吧,我定地方。”
洪辰溪很少在许宴知面前展现这样的不由分说,他总是温和的,虽清冷但柔和,同他相处不会感觉不适。
许是他也察觉自己此言强势,他滞了一瞬,缓下口吻,“我没骗你,我近日心中确实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