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这才收回视线,回头瞥一眼跟在付白身后的尽疏,语气平淡,“谢辞说你近日总爱往外跑,你好歹是云清总观观主,成日在外晃荡也就罢了,听说你还同人打架了?”
尽疏虽年岁比许宴知大,可眼下气势却没有许宴知的足。
“是他们欺人太甚,不然我也不会随便出手的。”
许宴知一抬下巴,“坐,”她继续说:“你这几日被骗了八回,被坑了五回,还被抢过一回,尽疏你忘了你要来京城的目的了?”
“我当你来京城就是为了给府衙找活干呢。”
尽疏讪讪,“你说我该见见人心来着,我便出去见见。”
“我让你去见见人心不是让你被骗骗人心。”
尽疏自知理亏,垂头摸摸鼻尖,“你今日怎的有空见我。”
许宴知哼一声,“再不见你一面怕是要被人骗得精光,实在不行住到我府上去。”
尽疏摇头,“住在谢辞府上挺好的,他人幽默,同他相处不累。”
“同我相处就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太忙了,住到你府上也不见得能见你几面,再者说,我也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总要经历过才能真正明白。”
尽疏见她并未落座依旧立于窗边,他盯着她道:“你在担心岭南的事。”
许宴知挑眉,“谢辞同你说的?”
尽疏摇头,“谢辞不会向我透露朝中之事,我算出来的。”
许宴知默了默,尽疏若说是猜的,那她还有反驳的余地,可偏生尽疏说的是算,那她还真说不出什么。
还是那句话,没准他真会。
“你算出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简单算了你近日所愁。”
他又问:“岭南的那个盛阳侯与你关系很好么?”
“你不是会算吗?你算算。”
“我骗你的,哪有这么神。”
许宴知轻嗤,“行了,你吃饭吧。”
“你不吃吗?”
许宴知移开视线,又落在窗外,“不饿,给你点的。”
尽疏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听说你那个朋友要当爹了?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许宴知一拍掌心,“诶,你正好给那孩子取个名,”
“成,等哪日你将这孩子爹娘的生辰八字给我。”
许宴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折返到窗边,“知道我为何总来这家酒楼么?”她指了指窗台,“这儿的风景最好。”
尽疏:“窗外没山没水,哪里风景好?”
“有人,很多人。”她抿一口茶,“各式各样的人从这街上经过,青年,老年,孩童,姑娘,每人面上神色都不同,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神色匆匆亦或是悠哉安闲。”
尽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侧,她手一指,“你看那个孩童,从你进来他就一直蹲在那儿,你猜猜看,他在做什么?”
尽疏说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蹲在一家馄饨铺子旁,手里捏着一直小木棍往地上划拉,尽疏说:“这个年纪的孩童,应是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画吧。”
许宴知摇头,“他在记馄饨铺子卖了多少碗馄饨。”她又说:“他并非一直在地上划拉,铺子里来一个人他才在地上画一笔,除了记这个,他还在习字。”
尽疏一耸肩,坐回去继续吃。
许宴知笑了笑,“这街上人来人往,虽吵吵嚷嚷我却只觉平静,这很有趣。”
尽疏没看她,只顾着吃,“你有时真像个老者,你跟我师父很像。”
许宴知:“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尽疏顿了顿,“嗯……他是个很平静且淡漠之人,在我印象中,他关心我又好像不太关心我,他眼眸空空又好像装满世人,他像圣人一般无情无欲却又心怀慈悲,我看不透他。”
“你师父没提过他吗?”
许宴知调笑,“提?当年他老人家都要被你师父气去半条命了,他恨不得从没收过你师父当徒弟。”
尽疏不解:“为何?我至今不明白,为何他不让你们涉及道家,难道佛门也不行吗?”
“佛门倒不至于如此,只是道家。”
许宴知将茶盏放在窗台上,拍拍衣袍,“你慢吃吧,钱我付过了,若有世家子弟为难你,你来找我就是。”
尽疏应一声,他望向窗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茶气袅袅从杯中漫出,后散在高处。他由此深想,许宴知是爱茶的也对茶极为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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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是有世家公子的品行在身上的却又从本质上与纨绔不同,她自由洒脱爱玩乐,却又心系百姓为国分忧,看似矛盾却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