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湛的天渐渐被浓云覆盖,光亮一下黯淡,灰蒙蒙的一片掩了原有的清透,无端有了逼势,阴沉且压抑。
“要下雨了。”谢辞抬头说这么一句。
许宴知和谢辞一道下山,在元庄大门与李忠明汇合。
李忠明撑着伞,扬扬手里的书信,“在元庄那天玑真人的屋里找到的,与朝中官员往来的书信。”
他蹙了眉,“只是这居临先生是谁?这书信中可半分未提及柯简之那个老匹夫。”
许宴知微一皱眉,道:“赵执,字居临。”
李忠明猛一拍手,“那有了这个和天玑真人那个人证,我们就可以抓了那赵执了。”
正巧负责抬尸体的小吏经过,李忠明一眼就瞧见胡仲的死状,惊讶道:“天玑真人怎么死了?”
许宴知淡淡道:“他想跑,我便射了一箭。”
“射技不精,偏了。”她平淡补充一句。
偏了,能偏到人家喉咙上去。
谢辞:“……”
李忠明:“……”
正抬尸体的小吏:“……”
目睹全程的众人:“……”
李忠明心里有了思量,笑意发虚,“哈……是,你这射技确实有待加强。”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能一箭射中喉咙,到底是射技精湛还是不佳?许宴知这一箭分明是冲着胡仲的命去的,众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言说。
李忠明又是扬声一句,“听见没有?若是有人问起,知道该如何说吗?”
众人皆是点头道:“知道了,大人。”
李忠明对此并未过多纠结,只是接了许宴知的话问:“如今赵执罪证已在,我们这就回京禀明圣上吗?”
许宴知眉头皱意加深,“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辞也拧眉说:“太顺了,我们昨日才开始查这所谓的天玑真人,今日不仅抓了,还撬出了背后之人是柯简之的门生,辅佐许太傅主持春闱的赵执。”
许宴知现下眼皮一跳,心中隐隐升起不祥预感,她紧了声,“先回城再说。”
一行人往回城的路上去,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山崩了!”
只见前方的山路两旁泥土混着山石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滑。
许宴知神色一凛,当即道:“退回去!”
雨势越发逼人,许宴知等人为躲前方山崩灾祸只能往后退,一直顺着去时的路退到元庄才算处境安全。
众人躲得及时无人伤亡,只是毕竟是山崩,退时难免心有余悸,现下个个都顾不得先前身上被雨淋湿,只靠着墙喘着气抚平心悸。
许宴知有些疑心,“为何会突然山崩?”
李忠明说:“万象山本就土质疏松,再加上他们在这山上建林园建寺庙什么的,都快将山挖空了,又恰逢这一场大雨,山崩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未免太霉了些。”
她又问:“可还有路下山回城的?”
李忠明点点头,“有是有,怕是太慢了些,几乎要将山绕过去了,现下已经午时,待绕过去了怕也是明日午时了,再加上回城的一个多时辰,只能下午才能赶回城了。”
谢辞:“倒也不一定非要选那条远路,还有一条路,也能下山回城,只是有些凶险,离山崩之处很近,要走只能等这山崩和雨势停后才能走。”
许宴知扫一眼众人皆是惊魂未定,沉思片刻道:“方才山崩受到惊吓,现下又让他们绕远路下山,况且路程这般长,怕是走不了的。”
“依我看,不如听谢辞的,我们在此稍作休息,待雨势和山崩停后再走,凶险是凶险了些,但也好过徒步走这么久,早些下山他们也心安些。”
李忠明点头,“好,那便如此定了,我去吩咐一声。”
许宴知衣袍也是湿的,先下雨时便没撑伞,后来雨势渐大又只顾着躲开山崩更是被淋了许久。
谢辞叹道:“来时好好的,谁承想眼下回不去了。”
许宴知探出脑袋去看,抖抖衣袍,“这雨一时半会儿小不了,估计得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众人都在休整,被抓的道士和胡仲的尸首关在一处。李忠明生起一堆火来,“过来烤烤吧,身上还湿着。”
许宴知、谢辞和李忠明三人坐在一处,谢辞展开衣袖凑到火边,“我前几日听严大人说,溱州似乎匪盗猖獗。”
李忠明也点头,“我听说了,这几日从溱州报上来的案卷里,死伤百姓皆是因匪盗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