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清洗后,二人并肩躺下。
夏夜虫鸣燥人,然而裴皎然不消一会便睡了过去。深吸口气,李休璟悄悄凑过去,伸臂环在她腰上。
如裴皎然所言,梦里得偿所愿。这是难得一个好梦,他也难得睡得深沉。梦里星河流转映于水面,如同裴皎然墨染就的发丝,萦绕着他四肢八骸,蔓延过他的躯壳,将他拽入一泓秋水寒潭中,凉意浸透了他的衣裳。在彻底坠入水底的那一瞬,他看到了水面上她的身影。
她垂首静静看着他陷入黑暗中,她眼中情绪复杂。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只能勾住她衣袖的一角。她扬唇轻笑,朱唇轻启吐出几字。继而割断了被他握在手里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眼看着裴皎然消失在浓雾下,李休璟奋力挣扎起来,却只觉得脸上一痛。一下子竟然醒了过来。
李休璟睁开眼,却见裴皎然坐在一旁看着他。他抬起手摸了摸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额角沁着汗珠,连后背也是汗涔涔的。而裴皎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无辜,“适才你被魇住了。情急之下,给了你一巴掌。”
此时天已亮,纱幔飘荡。天光恰好落在裴皎然面上,她整个人都陷在了半明半亮的光影中。
掩去眸中情绪,李休璟道:“我方才做了个美梦,却被你打醒了。你打算怎么赔?”
“撒谎。”裴皎然一边说,一边将散开的衣带重新系好,“要真是美梦,你又怎么会被魇住呢?不过么,梦里诸般皆是虚妄,不必相信。”
说完裴皎然迈过李休璟,取了衣桁上的衣裳穿上。蹀躞带覆上腰肢上,她的动作亦被天光映在帘幔上。
“是不能信。走吧,一块去上朝。”李休璟道。
她和李休璟依旧是在朱雀门前分别。二人分属不同,她作为政事堂的核心成员,几乎每天都要参加朝会。
夏日天一亮,暑气便悄然蔓延。今日无大事,故此朝会结束的也快。朝臣们聚在廊下用食,一群殿中侍御史来来回回地巡查,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但凡只要有一个吃相不雅的,都会被抓住弹劾。
“裴相公,听说吐蕃使者已快到长安。你准备的如何?”贾公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