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景致实在一般。既然我已经能下地了,也该去看看袁公台,听听他会说什么。”裴皎然系好披风,“你要不要和我一道?”
“我去让人备马车。”
“好。”
秋意深深,抬头看见满树枯黄。一阵秋风拂过,落叶纷纷如雨落。接住一尾飘至眼前的枯叶,在手心摊开。
江南寒凉的秋风,也吹到了长安的禁庭深处。
宫人早就将纱幔换成厚重的帘幔,殿内地龙烧得暖洋洋的。然魏帝的目光,却是一片冰冷。
魏帝摩挲着手中金盏。李休璟本来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却又临时撇下大军,以江南匪祸未平为由,折返回去。可裴皎然现在都没上奏,呈明到底发生了何事。和她之前频繁禀报诸事,实在显得突兀。事已至此,只有她在等待一个合适机会的可能。
裴皎然以中书侍郎的身份,领了江淮盐铁转运使的差事南下,又向他讨了便宜行事的权力。他知道她所图,同样他要财赋入国库。君臣皆有所求,只是这人想法,实在难猜。
即便是屡次见疏于自己,她也能勘破其中谜题。此前他让她处理长安的罪官,是想将之后矛盾转移到裴皎然身上。毕竟长安那么多世家高门,和皇权相辅相成。
若她大批量的给所有人定罪,那么可以大力打压世家势力。对于皇帝来说,世家势力被打压后,他将有机会将所有的资源重新进行分配,而不是让世家占尽所有资源,抢夺他的砝码。同样世家怨望,也会悉数转移到裴皎然身上。
可裴皎然没有,她另辟蹊径。以最小的代价,达成了最完美的结局。保全他们性命的同时,又将他们在朝中势力进行打压。而那些人最终屈服于皇权下,同样也会对她感激涕零。
她清楚他的需求,每次所为都能触碰到他内心所想。她曾说“人力虽有穷,天道无尽,但一人血,有时却可撼天。”如惊雷砸地,让人震耳欲聋。
何为天,中枢是天。何为人力,百姓便是人力。中枢作为天时,控制了封赏和惩罚,铸就了皇权的威严。但当有赤血者为人力时,却可撼中枢。她主动辞官,也是将世家和寒门的矛盾引到自己身上,同样也给冠上了远胜于他人的政治清望。为自己开辟了独有的升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