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长安来的信中,岑奚告诉她。她在扬州重辟漕运,虽然是利国利民的政策,但是朝中已经有人以朝廷连番战事,国计难为,她却大兴土木为由,来抨击她的种种行为。
休养生息的道理,裴皎然并非不明白。只是弊端滋生良久,若不能将其剪除,必有倾覆之祸。寺庙淫祠猖獗,漕运上又是一团乱,各地的世家豪强都在想方设法的行土地兼并。休养生息未必能带来好处,百姓们无土可耕,久而久之沦为佃农逃户,朝廷则无税可收。最终获益的依旧是世家豪强们。
届时豪强们可以作壁上观,然后在危难之际再假惺惺地和朝廷谈条件。
而她之所以要借着王玙的手推行削兵,也是因为不想承担第一波风雨。削兵是为了节源开流,但是这些军士也得好好安抚。以朝廷工事为名,让他们能够安身立命。有了活路,这些人自然不会反,也会去维护她的利益。
不过裴皎然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是因为知晓内忧外患惧在,朝廷需要大量的钱财来维持支度国用的运转。发动战争固然有效,可四夷比自己还穷。真要打起来,只怕讨不到好处。
这种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不值得去做。
“百姓们只求安身立命。有一瓦舍遮风挡雨,一口热饭保其不饥。这些都是朝廷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做呢?”
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虞家的仆从在马车外,轻叩车壁。
“裴相公,李将军。到地方了。”
闻言裴皎然伸手掀帘。只见好几个熟面孔皆在门口候着。
四下扫量眼,裴皎然微笑着步下马车。
各自寒暄一番,一众人默契地步入临湖的小楼内。
“这是前隋的旧楼,已经荒废了多年。前些年才修缮的。”虞昉一面在前引路,一面微笑道。
裴皎然点头道:“前隋炀帝好兴土木,急功近利。这楼宇倒是修得颇具风格。”
周玉珩笑着接了话茬,“若非如此,太宗文皇帝陛下也不会常以前隋为鉴。”
闻言裴皎然笑而不语。
一众人依照官阶落座,裴皎然居首席。待他们一落座,仆从便上来奉茶。
啜饮口茶水,润了润唇。只见虞昉示意仆役端来一朱漆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