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裴皎然扬了扬唇。
自从那日李休璟去探过病,沈云舟的病又比此前更糟,时不时昏睡好几个时辰。
原先送到州府的公文政令,也悉数移到了驿馆交由裴皎然处置。
而渡能在各处传法已经有所小成,乡间自发拆毁淫祠的不在少数。他一面传法,同时江淮各地州府,也是不遗余力地拆毁佛寺,又彻查僧籍,但凡不在僧籍的,一律遣返回所在原籍。被迫为僧奴的,也重新划拨了土地给他们耕种。
按照朝廷政令,长安和洛阳是左右街各留二寺,每寺僧各三十人。诸道节度使的治州只允许留寺一座,且又将寺分为三等,上寺二十人,中寺十人,下寺五人。限期拆毁,庙中的铜像、铁像、钟磬,则销溶铸钱或者农具。
限佛在江淮一带进展顺利,魏帝嘉许的敕令便到了扬州。当然也伴随着崇佛者对她的抨击谩骂。
时下已然入秋,长安凉意渐显。
尚书省的公房里面,贾公闾和张让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摆了一棋秤。
“这条蛟龙在江淮搅弄风云,倒是颇为畅快。”贾公闾落了黑子,慢悠悠道。
“她临行前讨要了便宜行事。顶着这个名头就足以让她在江淮横行无忌。”张让拈白子落棋盘,“得警告她一二,免得她不知晓何为天高地厚。”
“要不是江淮传来风声,她还把注意打到了盐院进奉身上,你也不会有这个想法。”贾公闾掀眼看着张让,“张巨珰,她如今正在势头上。你我要动她怕是不容易。”
张让轻哂,“她这些年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
“未必是得罪人。她懂得如何让利,那些人哪个没尝过她给的甜头。”转头看向窗外那株梧桐树,贾公闾笑了笑,“让她再走高一些吧。人一旦掌握的权力越多,脑子就会越不清醒,走向结局也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