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听完不语。五年前刚好是宣州出圣泉的时候。那泉水有没有效果,她不知。若是有效的话,只怕这村里人都要长生不老。可见是有人打着圣泉治百病的名义,来坑蒙拐骗。
“这五年都有人献祭女儿?生了病不去求医,反倒相信这些不在正祀的妖鬼。贺大夫他们不会来找你看病么?”裴皎然忽地挑眉问。
“小病能治。可有些疾病只有梓华圣泉能治,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常来我这。”贺大夫叹了口气,“我也劝过,可他们不听。唉,早知如此,我便是拼死也要劝他们。”
没有接话,裴皎然抬首静静看着月光投在屋内的影子。淫祀盛行除了有世家豪强在背后支持外,也与百姓自身的愚昧有关。
“多谢贺大夫。请您放心,我二人会将您所言悉数转告沈刺史。夜已深告辞。”
和贺大夫作别,二人沐月走在田间。
“六朝门户皆为私计。”李休璟目光熠熠地看着裴皎然,“史书常言吴人喜自治。这江淮豪族哪一个不是盘根错节,各有各自的所谓风骨,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使其崩盘。神策军如今在润州,他们倒也还安分。只要朝廷不过分侵占他们的利益,他们也愿意安分守己。可要是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六朝金粉,只成门户私计。一旦诸多政令推行下去,当地世家豪强的利益,必然会被侵犯。那些豪强们也会想方设法,来和朝廷争夺利益。但只要打破原有的平衡,重新将利益划分,这些人为了利益,自然而然也要打得头破血流。
裴皎然一笑。人事即政治,好的人事升降会得到更丰厚的报酬。河朔惯自治,是因为他们坐拥强兵。江淮的自治,却在于其本土势力顽固。她想改变情况就得掀人牌桌。可掀人牌桌,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同样又是个脏活累活。
“桓锜这一倒,浙西节度使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你猜有多少人盯着这位置。”
“掌一方军政大权,又是江淮这样的富庶地方。莫说是江淮,恐怕朝廷里也有人眼热此地。”李休璟一笑,“看似抱团紧,实则也是一盘散沙。饵食投下,哪有什么道义可言。”
是啊,一旦牵扯到利益上,哪有什么道义可言。只要干了犯众人的事,来自往日盟友的屠刀便会立刻落到你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步棋还不急下。我还是好奇沈云舟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裴皎然一哂,“他要是打算效仿司马仲达的病法,病个三年五载。我倒是愿意高看他一眼。”
李休璟微笑,“去探病吧。知晓他病到什么程度,我们才好走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