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随即是相继离去的脚步声。转头望了眼帐幔外,裴皎然弯了弯唇,顺势翻了个身,眼帘轻轻垂下。
刻意放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游曳到自己耳中。裴皎然眨了眨眼。其实李休璟如今的情况,还是挺被动的。无论是以她的角度看,还是以魏帝的角度看,都不会希望李休璟的路走得太顺,地位太高。而李司空也清楚这点,才会拒绝她带话的提议。
如今李家的生死荣辱都系在李休璟一人身上,也注定他和神策军密不可分。如果这次他自己不能从危机中抽身,自己即便帮他也没意义。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李休璟垂首看着裴皎然。这人明明知道自己看见了她,还要在这装睡。实在是可气得很。
“裴相。”李休璟唤了句。
“嗯?”裴皎然转身徐徐睁眼,冁然莞尔,“怎么了”
“不饿么?我让贺谅备好了饭食。”李休璟凝视着面前一脸笑意的裴皎然,神色温柔。
他知道她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可偏偏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一脸镇定地看着他焦头烂额,却不主动伸手拉他。仿佛是在等自己开口请求她出谋划策,好让她从中谋求利益。
伸手在她唇上一点,李休璟道:“你刚才听了那么多,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闻言裴皎然停了穿履的动作,顺手拂开披在肩头的乌发,眯眸看向李休璟,“什么?”
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装傻充愣。李休璟忽地一笑。
“张让安排的眼线太多,我想把他们全部除了。嘉嘉以为如何?”李休璟拉着裴皎然走过屏风,到桌案前坐下。
瞥了眼桌案上堆着的书信,裴皎然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
“水至清则无鱼。鱼没了,又怎么生存下去?昔年曹操也未曾,对袁绍纪室内的人赶尽杀绝。”裴皎然抚着袖口的暗纹,微笑道:“人都是有欲望的,而避开危险则是本能。凡事都得有个度,至于要到何种层面,全都在布局人本身。”
有些事不宜做得太过,做得太过了。谁来干活呢?谁又愿意来干活呢?
“吾家巾帼贤哲。”李休璟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