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窗前看着手中案卷,裴皎然蹙眉。这几日她都在研究漕运改制以及疏浚河道的事。
桓锜已经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但由他所设的堰埭却未撤除,包括上缴盐利直接以实估计算,废除虚估的政策,都需要她亲自去盐院交涉,另外她此行还有个目的,便是让盐铁利重新归度支所有。
这个方法大胆且危险。甚至可以说,走错一步都能船毁人亡。
但没有风险,哪来的机会?
她正想着一只信鸽逆着光落到了窗上,漆黑的眼珠直盯着她。从信鸽腿上取了个卷好的纸条下来。
展信阅毕,裴皎然轻哂。御史台的动作还是挺快的,统共开始了不过几日,便将左神策中的蛀虫一并揪了出来。眼下张让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可却找不到人发泄,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这亏。唯一庆幸的便是,右神策不仅幸免于难,还被魏帝夸赞了一番。
将纸笺揉成一团投入熏炉中,裴皎然起身步出船舱。她承认她离开长安除了是想在漕运上改制,裁撤佛寺,另外的原因就是要避开这次的纷争。
这波怒火她还不想承受。
船只赶在入夏前,进了江淮地境。扬子江上碧波万顷,风正帆悬。裴皎然捧了个白瓷碗倚在栏边,一面凭栏远眺,一面尝着碗中的杨梅。
进了江淮,到处都是吴侬软语。熟悉且亲切。
于裴皎然而言,江淮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屈指轻叩着朱栏,裴皎然眼露思量。
船只是直接到扬州的,而如今李休璟和他的神策军点驻扎在润州。两地隔江相望,说远也算不上远,但是中途转道也麻烦。
她中想着忽然听见随行的金吾卫喝道。
“警戒!有不明船只靠近!”
听着身旁金吾卫的呼喊声,裴皎然抬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含笑意望向远处。
只见数十只木船破浪而来,将她们所乘货船团团围住。
拦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只走舸。走舸上站着两人,一人手持鱼叉,一人手持弯刀。
“速度放下舢板,再把你们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不然扔你们去江里喂鱼。”持鱼叉的那人一脸凶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