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裴皎然睁眼。望着那个绕过屏风离开的身影,脊背上还残留着一丝痛感。欢愉散尽后,她背对着他蜷缩而眠。李休璟以额抵着她脊背,留下一抹浅绯印记。
肌肤上余温尚存。但是被顺着窗间缝隙溜进来的风拂落在身上,仍旧免不了颤栗。裴皎然小心翼翼地转身,透过屏风望向门口的人。
“大将,刚刚长安派人给您送了家书。”门外的冯元显压低声音道。
拾起挂在衣桁上的外袍,李休璟转头看了眼屏风后。思忖一会,低声道:“走吧,出去说。”
掺杂寒意的春风在开门的一瞬间,拂动了屏风上挂着的风铃。然而随着屋门掩上,那风铃晃了几圈,又重新归于寂静。裴皎然转身平躺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帐顶。她眨了眨眼,来自长安的家书。
即将攻打长安之际,突然来了一封家书。
怎么看,这封家书都猫腻巨大。会不会暗藏着可能对她不利的危机呢?
危机感开始一点点主宰她的思绪。尽管两者的联盟,信任很重要。但是她也没办法做到对他不心存戒备。权力的分配是有限的,信任也不足以支持每一次政治分红,都能公平地进行着。
尽管她也逐渐开始对他多了那么一丝丝情味,但还是理智主宰着她的思想。
看了眼靴子摆放的位置,裴皎然下床绕开地上的靴子。赤足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
李休璟站在廊庑下,神色平静地看完了手里的家书。
信封上的确是阿耶的字,但是里面的内容却不是。落款上写着独孤峻的名字。他在信上承诺自己,只要自己愿意倒戈,他不仅愿意以高官厚禄相赠,还愿意封自己为异姓王。实打实的诱惑。
月色下,李休璟禁不住冷哂。独孤峻到底有没有这个心,他不在乎。可这背后暗藏的杀机,他看的一清二楚。
猜疑是诸多矛盾的根源。在大战之际,身为主帅的他,突然收到这样一封信。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最麻烦的是,这封信传出到魏帝耳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门后的裴皎然觑着李休璟的背影,唇角微勾。
“大将,难道独孤峻要对李司空不利?故而写信来威胁您。”
李休璟呼出一口雾气,语气凝重,“比这个情况还不好。独孤峻想我倒戈于他,并且许我高官厚禄。所以他让人摩了阿耶的字,做信封。”
“里面不是李司空的家书么?”冯元显皱着眉,“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