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议会直到入夜才结束。商议的结果是下旨令附近诸道勤王保驾。
对于结果裴皎然并没有提出意见。她眼下一门心思系在了河朔的战局上。她一手挑动了河朔的战事,并不希望因长安失陷而废掉这步棋。
刚要起身离开,太子突然出声唤住她。
回头看了看暗影下的太子,裴皎然叹了口气。默默坐了回来。
“阿耶和你一样,都励志收复河朔。但是群臣没有一个支持他的,即使是有也会被其他人否决掉。你是第一个以近乎完美的理由提出此事的。”太子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阿耶曾对我说,“中枢不稳,则君威难立。而中枢只知弄权,贬抑武人,致使藩镇做大。内有藩镇桀骜不驯,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若是不能破立新生,大魏国祚一百四十年或已到尽头。百姓又将已血肉谢世,命如草芥。”彼时我尚不觉得中枢有那么坏,可直到看见了你。我便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或许你就是阿耶口中的昆山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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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皎然闻言一笑,“其实我和他们本质上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各自的私利。任何都破立之举,都不可能近乎完美地顾及到每一个人。总有人会成为大局之下的牺牲品。”
看着她,太子哑然失笑,“可你还是不一样。你敢冒着风险一力在同州推行新政,你的新政很好,还敢诋毁世人对佛的信仰。这些我从没在其他人身上瞧见过。或许你能给孤带来一个崭新的大治之世。”
听着太子在自称上的转换,裴皎然眯了眯眼。敢情太子是想借这个机会趁机招揽她。
她明白。在太子眼中旧君势力或将就此跌落,未来新君的势力借此突起。而新君需要一个马前卒,替他破开迷雾换来新生。所以他挑中了她,一个即将进入中枢的新势力。
因为她没有任何的党附。
“那么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大治之世?”裴皎然牵唇,“殿下,这个世道从来没有绝对的大治之世,大浪之下每个人都有不同且无奈的选择。千百年来王朝更迭,新政推行不绝,即使是史书上众口相传的盛世,亦有人受苦,亦有人流血。每次新旧势力更迭之后,迫害者都会用不同的面目出现在被迫者身边。”顿了顿她继续道:“所以殿下要明白。除非能够彻底建立新秩序,否则任何势力跌宕。无非是将迫害者的面目重新书写罢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裴皎然莞尔。
“太子殿下,你我身在此中。谁又能保证可以绝对的至善,手上不沾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