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田何处不利民?莫不是裴侍郎眼界狭隘,看不到功在何处?”另外一人反驳道。
裴皎然闻言冷笑。她清楚对于这些士绅而言,死一人也好,死万万人也罢,都不过是史书上一串数字,更无关紧要。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在盘桓多年的地方,拥有无数的田产。因为皇权终会更迭,唯有财帛才是永恒。而田产则是财帛的来源,亦是支撑士绅豪强的底气。
“若有利,同州何至于无粮?百姓们也怎会无粮可食?”裴皎然扬首,神色平静地望着那二人,“这粥你们都吃不下去,居然指望百姓吃得下去。这便是你二人口中的利民么?”
“所以这便是裴侍郎纵容流民,上门抢掠的缘由么?权某倒是想问问,裴侍郎又置我唐律于何处?”一直沉默不语的权德晦终于开了口。
裴皎然移目望他,“同州有士绅大行土地兼并。权刺史掌同州军政民生,难不成对此事毫不知情?还是说是你刻意纵容?”
“同州实情如何,裴侍郎不清楚?”权德晦振袖怒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奏抄呈报长安,请陛下发敕拨款赈灾。还请裴侍郎不要在一直压着奏抄不发往长安,呈送天听。”
“权刺史放心。裴某已经将同州州府与士绅勾结,大肆侵占土地一事呈报朝廷。”裴皎然冁然莞尔,“至于拨款赈灾一事,还是得暂且委屈诸位几日。施援手救助百姓。”
众人闻言目露愤慨。裴皎然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流民们不会消停下来。
瞪了眼裴皎然,众人纷纷拂袖而去。
垂首看向眼前那碗米汤,裴皎然喟然长叹一声。
有很多事情上到台面上才能谈,唯有打痛牌桌上另外一得势的人,杀鸡儆猴。才能让其他观望的人,转变态度。此后她无论要做什么事,都没有阻拦。而朝廷推出的政令才能平稳实施。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清嘉,你这是在以自己为饵,诱他们上钩。”李休璟道。
没否认李休璟的猜测,裴皎然扬唇,“没有其他办法了。必须要在三镇动手前,完善巡抚赈济的任务。必须让这些人对我动手,你我才能动手。他们动了手,后面也好继续和他们谈判。只有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左藏便不用出钱,神策军亦可安心征讨。”
“如今他们咬钩了么?”李休璟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