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想起什么,裴皎然皱眉翻起一旁的文牍。找出度支司重写的关于支度国用一事上的文牍来。粗略扫过一眼,将其揉成一团碾碎后丢进一旁的熏炉里。
做完借刀杀人的事,裴皎然深吸口气。踱步至门前,屏气敛息侧耳倾听。确认无人走过这才推开门,飞快地蹿了出去。
脚下廊庑漫长。裴皎然在离开的路上已经遇见各司好些个官吏和她打招呼。面对同僚的疑惑,她莞尔。也不多做解释,只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此。
“裴舍人,你不是在休旬假么?”
听得身后传来贾公闾的声音,裴皎然回过头,从容作揖,“见过相公。下官想起有私物落在尚书省,特意来取。”
“哦?”尾音刻意拉长,贾公闾缓步走至她跟前,望着她笑道:“我听说前几日裴舍人去见了趟陛下。”
“确有此事。”裴皎然垂首,愧道:“下官身为中书舍人分判户部事。前几日户部经计账后呈了奏章,说是明年支度国用不足,恳请陛下再加抽贯。”
“所以呢?”贾公闾眯眸,目光冷锐地望着她。
“下官认为此举不妥,便驳了奏章。但转念一想,户部捉襟见肘总得想办法解决。所以下官便大胆了一回,未经政事堂审阅,擅自呈了奏章给陛下。”说罢裴皎然叹了口气,折膝跪地道:“陛下斥下官越级,目无法纪。对下官奏章上的内容也是悉数否定。此举的确是下官思虑不周,连累相公。若相公要责罚,下官也绝无怨言。”
睨了眼跪在地上的裴皎然,贾公闾眼中闪过鄙夷。状元及第又如何?再滔天权势下还不是得折腰五斗。那些世家高门也是如此,如何自诩百年清贵,一旦置身于宦海中,这些都是
框住他们的枷锁。想要往上爬,就得舍弃所谓的傲骨,当枚合格的棋子。甚至是不惜献出自家的女儿,与内宦结为亲家。以此谋求利益交换。
“你的才气和能力,我都很欣赏。但是你一旦悖逆我,我也能将你拉下来。”贾公闾冷哂一声,“左神策的曹护军对你颇为中意,长安高门也不是没有嫁女于内宦的事。裴舍人要是不想成为阉人床榻间的玩物,就不要做任何悖逆之事。”
闻言裴皎然头更低,“下官自当谨记相公今日之教诲。”
听着她的话,贾公闾喉间溢出声轻哼。继而拂袖离去,紫袍在她眼前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