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笔瞥了眼面前呼呼大睡的二人,裴皎然敛眸轻叹。此次制科应试者共有一千四百六十人,一番阅卷下来。令人满意的策文,屈指可数。
大多数都是在策文上用尽华美文藻,但是对国朝的政局形势却只是泛泛而谈,讲不到关键处。给人一种华而不实,且字里行间都是书生意气下的纸上谈兵。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更何况于国朝而言并不缺此类人。甚至有更甚者大力模仿魏晋玄谈之风来做策文,结果文不达意。
往炭盆旁挪了挪,裴皎然贪婪地汲取着温暖。案上烛火摇曳,她疲惫地闭眼往后一靠。左手抵额,等右手掌心暖意回归覆于眼前。眼帘垂下,她也抵不住困意地侵袭,沉沉睡去。
第二日,三人用过朝食又继续阅卷评弟。至夜间又各自伏案休息。
入春后昼渐长,裴皎然在第一声晨鼓敲响前睁开了眼。看了眼身旁睡得四仰八叉的两人,起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下过雨的地上一片潮湿,从树梢上落下的花瓣悉数碾在泥中。庶仆已经廊庑下打扫,小声抱怨着殿中侍御史的严苛无情。连各衙署公房没打扫干净都要管,怎么不去管管各衙署的茅厕有没有扫干净。
驻足在门口,听着庶仆的抱怨声。裴皎然弯了弯唇,移步走向尚书省公厨。
公厨的庶仆一见她进来,问了声好。径直跑回后厨去通知人准备饔人朝食。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庶仆端着热气腾腾的胡麻粥和蒸饼放至食案上。躬身退后一步,然后飞快地跑了。
热粥入腹,驱散了萦绕在周身的寒意。裴皎然小口喝着粥,忽有一直青乌携光飞入屋内,落在了食案上。边跳边歪头看着她。
“是你呀?怎么寻到了这。”裴皎然微微一笑,掰了一块蒸饼搁到案上,“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