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闻言吏佐朗声道:“去岁大匠周淳奉旨掌造东都罗城,所修城墙高九仞,隍深五丈。正当春时,尤为妨碍农作,百姓诉此事于秋收后再行建造,但是周淳为求功,并不同意此事。”
“非时兴造,可按制伏法。”迈入公房,裴皎然斟茶啜饮,淡淡道:“还有哪些是没批复的,一并拿过来。”
话音落下吏佐应诺,在一旁的矮几上抱了一大堆文牍搁在书案上。
扫了眼面前的文牍,裴皎然叹了口气,默默处理起监察御史所呈的文牍。
这堆文牍基本都是弹劾受赃、非时兴造、供物违制或者不承制命,随意擅用官物、非令式市马。
等庶仆进来更换茶水时,裴皎然已经将手里文牍看完大半。
看着派去潞州巡查的御史弹劾令史每收潞州文书,都要收受贿赂。裴皎然牵唇,提笔在文牍上加了句,“受赃者付法,计账后若有十五匹者,判其绞。”
接过庶仆递来的茶水,裴皎然打了个哈欠。搁笔展臂舒展腰肢,动作慵懒地往凭几上一靠。
瞥了眼案上的文牍,庶仆飞快地退了下去。
揉揉因为埋首阅文牍而酸胀的眼睛,她继续翻看文牍。
等到裴皎然看完手中文牍已经是晌午,饥肠辘辘的她慢悠悠地往御史台公厨走。各司公厨伙食如何,全部倚仗各司的公廨利钱,御史台因为有赃资这一额外收入。在诸司的公厨中,伙食虽然远不及三省,但是已经能和六部中大头户部、吏部比拟。
迈入公厨,裴皎然睇目四周,飞快地走向靠窗的空位坐下。比起其他诸司的公厨来说,御史台公厨只能用安静二字来形容,除了碗碟碰撞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并非因为御史台的人不爱说话,而是因为御史台有规矩,在公厨吃饭的时候,没事只能相互作揖,不得交谈,就算有事也得先吃饭,不许谈笑。
吃着碗里的面片,裴皎然偏首看向窗外。忽然看见一只青乌从树上飞下,落在窗框上。朝她扑腾翅膀,俨然一副乞食的模样。
打量那青乌一会,裴皎然用筷箸夹起些许面片,递到青乌面前。那青乌并不怕她,开心地啄着面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