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黑沉沉的夜幕,焦灼的气氛萦绕在四周。在场的都是在京六品以上的职事官,各个拘谨地站着。四名殿中侍御史分列在两旁巡逻,查举朝臣中行为不妥者。
裴皎然垂首而立,脑中思绪蔓延。直觉告诉她,今夜恐怕无人能够轻易离开太极宫。
神策军走动时,甲胄的摩擦声窜入耳中。
未几,太极殿门开启。众臣抬头,裴皎然也跟着抬头望去。
只见一身柘黄襕袍的今上在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而来。掀袍坐在御座上,神色漠然地看向底下一众朝臣。其身旁跟着的是内侍省副手、张让的亲信周令孜,以及太子。另外还有东、西枢密使分立在君王驾前,再往下是神策军左右中尉和左右中护军。
看着被宦官包围的今上,裴皎然眸色渐深。
“跪——”周令孜一甩拂栉,扫了眼底下乌压压一片,眼露鄙夷。这些个紫袍绯袍金银鱼袋,平日里就和他们内侍省不对付,处处针对他们。可是在绝对的皇权面前,还不是得俯首称臣。不过这些人汇在一起,那颜色可真叫一个诡异。
群臣闻言纷纷撩袍跪地叩首,山呼万岁。
君臣君臣,便在于地位悬殊。任你在政事堂如何叱咤风云,但是仍得在皇权面前屈膝。
众臣跪下。周令孜冰冷的声音传来,“陛下今日驾幸大角观,询问吕仙人修道一事。哪知欲离开时,遭观中小道行刺。还在陛下是真龙子,得其庇佑,又有内侍张贵珰从旁相护,这才免于一难。”他顿了顿,“陛下龙颜大怒,已将小道关入神策狱中审问。为防止逆贼逃跑,神策军已驻守在诸位家中。陛下体恤诸位辛苦,特准诸君可留宿于宫禁中。待神策军查明真相后,便可自行归家。”
听着周令孜嚣张的语气,群臣大哗。已经有人站起来往前走,结果还没走上几步,便被神策军粗暴地拦下。按在地上,一顿狠揍。
微微抬首望向御座上神色冰冷刺骨的今上,裴皎然垂于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群臣激愤,周令孜面上嘲弄更重,“李侍郎,可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何不满么?”
被点到名的李侍郎,身任户部侍郎一职。眼下听见周令孜的话,看了看被揍得奄奄一息的谏议大夫王峤,折膝叩首,“还望陛下广纳谏言。莫学前朝昏君灵帝、齐后主听阉党搬弄是非,乱了祖宗社稷!”
“放肆!竟敢将朕比作那二人,你好大的胆子。”今上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