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就非要署名么!”
“不让我署名,这份奏疏我直接打回去。”
裴皎然嘴角微微抽搐,暗骂了李休璟一句无耻。认命般将剡藤纸在案上铺开,执笔想要沾墨汁,却见砚中空空如野。
“我来研墨,你写便是。”李休璟道。
紫竹狼毫舔了墨汁,裴皎然依着李休璟的吩咐,照抄起他批注过的奏疏。当写到李休璟批注过的地方时,手上动作一顿。
“我不能完全照着你的批注来写。整合一下总可以吧?”裴皎然纤指划过笔杆,语气柔和道:“我会让你在上面署名的。”
李休璟闻言颔首,返回到书架前。取了本《春秋繁露》下来,走回裴皎然身旁,席地而坐。
读了一会功夫,李休璟放下书。和裴皎然一样提笔而书。
窗外深冬韶光如同鎏金,尽铺于眼前。正座的娘子绿衣如修竹,挥毫而书,而她侧手坐着的郎君,轻援翰墨亦笔耕不息。屋内一片安宁,唯听见炭火轻响和落笔时的沙沙声。
写到一半,李休璟抬首望向裴皎然。她手里初握着的紫毫,早被他换做了羊毫笔。此时那翠玉描金凤纹笔管,衬着她那冰玉修长的手指,更为惹眼。
目光悄往上移。眼前人雪颈微垂,双眸半敛,手中运笔不见停顿。
李休璟舔了舔唇。他在想这双手若是抚于身上,落于别处,是不是当别有一番滋味。但他仍压下那抹不该有的绮念,继续提笔而书。
他在给众人写军功。军中录事昨夜已将军功册呈交于他。待他批复过,便可送到吏部考功司。
其上所记,当属裴皎然功劳最大。可她丝毫不在乎这些旁人所喜的军功。守城斩将,可为上等。
轻吁口气,裴皎然书成搁笔。看向尚在奋笔疾书的李休璟,莞尔,“刺史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