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疑怪地看了眼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李虔,伸手摸了摸锦囊。触感坚硬,隔着蜀锦也能感受到一缕冰凉。
收回手,裴皎然淡淡一笑。张氏以朝中有人给她施压,王氏则以地方豪强来威胁她。她若因世家之故,徇私枉法。这些豪强必然会群起攻之,届时再想推行政令可就难了。
不过……
裴皎然端量着李虔。
一个农户,一个商户决计不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这背后必然有人指点他们。
桃花眸半敛。
一个名字在她脑中呼之欲出。
独孤忱。
这是他一石二鸟的计划,以此来试探她在武昌黎眼中的分量,顺势离间武昌黎与她。即便不成,他也不会得罪任何人,最终得罪河西豪强的还是长安世家。
不过裴皎然觉得,贾公闾本人未必会直接插手河西的事。按照她前世对贾公闾的了解来判断,此人极为爱惜羽毛。不到必要关头,不会轻易入局。
但他这次突然献瑞今上,只怕也是嗅到了某种危机,急于摆脱困境,才会如此。而这个危机的根源在独孤忱身上。
思绪至此,裴皎然看看锦囊。唇际浮笑。
“明府,案子已经三天了。该怎么判,您得给下官一个答案。”李虔斟了盏茶,推到她眼前,“县令是亲民之官。”
茶上白雾缓缓腾起,裴皎然舒眉。待得雾气散尽,清润茶色呈于眼前。慢饮一口,呷茶于舌尖。
“李县尉觉得某是该判误杀还是斗杀?”裴皎然往后一靠,双手交叉胸前。一副姿态懒散的模样。
“这……”李虔眼珠子转了转,脸露犹豫之色,“下官不敢擅自定夺。”
“县尉之职在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如今连判案,也需要本府亲自教你?”
语气陡然一转。眨眼间似乎可叫天吴为之怵栗,海若为之躨跜。
眼瞅着李虔面露怔愣,裴皎然冷哂。她并不介意,在这些人面前表露出前世的某些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