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从路上得来的消息别无二致。
谢晋安侍立在原处,看着南宫瑾言的神色,心中料想他该是早就得了消息。
公子消息向来快。
南宫瑾言这段时间真的变了好多。眉眼间压着沉重的戾气,消瘦了不少,相较起从前的丰神俊逸、风光无两,如今竟然显得落拓了。
屋外大雪沉闷。
南宫瑾言蓦地抬眸,谢晋安跟他视线对上,不自禁地愣了愣。
方才他出神得厉害,许是近来休息不好的缘故,被南宫瑾言这沉冷的目光注释着,谢晋安才反应过来南宫瑾言方才在问他事情。
“回公子,沈平仪感了风寒,如今正在卧床修养。”谢晋安垂眸说完,明显感受到南宫瑾言的目光在他身上停滞了一会儿,威压如有实质,让谢晋安有点儿不适应。谢晋安近来头脑也昏聩了不少,思绪飞转了许久,正斟酌着措辞,南宫瑾言已然启唇问道:“在这儿?”
“嗯。”谢晋安颔首。
南宫瑾言将情报丢在烧水的火炉里烧了,情报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带我去看他。”说罢,南宫瑾言起身,谢晋安颔首,带着他向后院走。
长廊里比有地龙的屋子里寒冷不少,谢晋安穿得不算厚,跟南宫瑾言并肩走在一起,长久的静默。只闻得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的声音,极轻。
“枭的事情......”
“他便是古根。”
“云家的那个仆役?”谢晋安愕然。
“不错,那晚他并非孤身赴约,我没能留下他,险些命丧鹤城,他下了死手。”南宫瑾言三言两语讲完了这些天的惊险遭遇,听得谢晋按眉头一蹙,谢晋安疑惑道:“他下了死手?想来,他的目的早已不在田星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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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星悸一直被看着,并没有机会通风报信,那万福来管事行踪难测,与田星悸并无过多牵扯。”南宫瑾言紧了紧披风,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他手伸得够长了。”
两人走到沈平仪休息的卧房,沈平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见到南宫瑾言回来了,他面上并无过多变化,想要起身,身旁的下人手忙脚乱地上去扶他。
“怎会病得如此厉害?”南宫瑾言蹙眉看着沈平仪。
沈平仪摇了摇头,被南宫瑾言按了下来。
沈平仪面上毫无血色,眼角发红,两眼无神,嘴唇打着颤,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发出了声音:“痼疾了,无所谓,我听说那些消息了,你打算如何?”
沈平仪直勾勾地盯着南宫瑾言。
“黎江藏有樊翚乱贼,人数尚且未知。”南宫瑾言眸光一沉,说道,“沈篱风擅沙海奇袭,并不擅冰原作战,极北的主将前几日被敌军夜袭暴毙,宫内消息不通,粮草尚是问题,且不知樊翚军实力究竟如何,如若极北被破,黎江乱贼趁乱而起,锋芒所指,即为龙栖。”
如今大量兵力投入极北战场,黎江一带的樊翚兵力尚未可知,即便极北尚在僵持,樊翚藏匿在黎江地带的士兵若是猛军,趁虚而入直逼京都并非不无可能。
未赴极北的将士早已在先前清剿乱党、镇压起义军上筋疲力尽,如今朝中一片混乱,粮草供给亦成问题,更戍大行,看似百废待兴,实则混乱孱弱。
黎江乱军暴起,胜算极小。
南宫瑾言看着沈平仪眼中愈渐明亮的光芒,他微微俯身,手掌轻轻拍在沈平仪的肩上,说道:“那群残兵弱将,难当大任,早已不配做我们的敌人。”
他语气轻缓,字句清晰,沈平仪听完周身却颤抖起来。他苍白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子,眼前一瞬一瞬的晕眩。
谢晋安淡然侍立在旁,看着南宫瑾言清俊的侧脸,原本头昏目胀,心虚漂浮,南宫瑾言话说出后他尚未觉察,就在一刹那,脑海中的思绪串联成线,他蓦地意识到什么,呼吸陡然一滞,本能地朝病卧在床的沈平仪看去。
眸光一寸一寸偏转,当谢晋安看到沈平仪的状态时,南宫瑾言已然直起身,朝沈平仪作了一揖——如大石轰然砸地,谢晋安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大抵中了。
谢晋安随南宫瑾言走在长廊中时心绪仍是飘忽震颤的,如残秋花枝,被风摧折,迫胁得摇摇欲坠。
那天湖心亭中,沈平仪告诉他,有了南宫瑾言,一切都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