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凌战旗,铁马碎冰川。
弦月攀重霄,寒光催鼓擂。
边境开战,消息传得极快。
“边关已然开战,依臣之见,理应恢复税率,以资军队。”墨如玉向前一步,上奏。
“荒谬!”言官姜明辰破口大骂,“田荒初缓,百废待兴,怎可加重税率,挫伤民心!”
墨如玉寸步不让:“家国难安,才是挫伤民心!臣斗胆恳请吾皇恢复汇率,固守极北!”
夜涟殊坐在九五至尊的皇位上,面容倦懒地睨着臣子们,末了,转头看向当初他在朝中的党羽,吏部侍郎陈敬言:“陈侍郎,你怎么看?”
陈敬言上前:“依臣之见,当下正是用人之际。”
“哦?此话怎讲?”
“臣愚见,如今吏部空虚,并非无人可用,而是……”
“你在说,朕埋没人才,用人不善么!”
陈敬言腿一软,当即跪下:“臣不敢。”
夜涟殊也是烦透了,豁然起身,不管群臣的反应,怒道:“退朝!”
朝堂外,墨如玉身着官服拾阶而下,新官旧臣,人潮如流,他手执象笏,只身走在人潮中,步伐安定。
姜明辰同他算是宿敌了,如今夜涟殊身在皇宫,如同被拘在宫中,所见甚寡,夜涟殊曾经提拔上来的那几个朝臣,曾经与他并非没有分歧,如今仗着皇宠,愈发地猖狂。
他听人说后宫里还有奸人吹耳旁风——“墨大人。”
一道声音打断了墨如玉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的是南宫思齐。
他如今是户部侍郎,极少开口言明政见,原本众朝臣以为他是出于南宫家的人,猜测他也许会有南宫瑾言曾经的半分风采,可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说。
夜涟殊能登基,南宫瑾言在身后帮了太多。不知为何,他们最近都与南宫瑾言失了联系,没了南宫瑾言,夜涟殊就容易被那些言官架住,被左右掣肘。
万人之上,谈何容易。
“南宫侍郎。”
南宫思齐听着墨如玉这样称呼他,又看墨如玉安之若泰的眉眼,眼中划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良久,他说:“思齐在此,是想要告诉墨大人,陈敬言所言不假,但倘要执行,须万分谨慎。”
墨如玉蓦地抬眸,对上南宫思齐的双眸,眼中划过几分锋芒:“此话怎讲?”
“想必大人曾去过宫内,可见宫内御花园养的百草?百草内不乏杂草,宫人祛草,常以草长势辨草,祛之,然每以杂草除尽之时,来年又有杂草掺于百草之中,墨大人认为,是因为宫人未曾辨清而使得杂草未尽么?”
墨如玉并未开口答复。
“以势辨草,以势除草,孰因草之本性难辨,故以势辨之,但杂草之所以繁茂强盛,概因其善用风势,以风为养,故能随百草而匿,乱草园而不殆。”南宫思齐的目光愈发沉定,字句清晰,“杂草非一日而生,亦不知纷乱几时,思齐孰非故作哑然,惟愿大人能矢志不移。”
南宫思齐告辞先行离开。
同他聊这几句,不少官员已然走远,墨如玉岂会不明白南宫思齐的意思。
什么杂草、百草,说白了,不过是些墙头草,随风倒。夜涟殊曾经肃清朝官,留下的,未必都是什么干净的货色。
只是墨如玉没有料到,今早陈敬言提的那件事,今天下午,圣旨便雷厉而下,一时之间,百官惊动,趁着难得的机会,不少官员登门造访吏部官员,举荐便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近来多雨,今日难得天晴。
墨府。
风萧然听完墨如玉的一席话,放下杯盏,眉头微蹙:“怎会如此?”
“科举新人屁股都没坐热乎,如今想必都瞠目结舌了。”墨如玉近来变化颇大,曾经那个流连红尘逸事的公子哥的身影愈发地浅淡,取而代之的,是形容洒脱却政见坚固的门下侍郎。
“你其实未尝不可借国子监学子,或新晋科举之官来扇一把火。”
“谈何容易。”墨如玉说道,“如今是用人之际不假,可情况愈是急迫,甄选官员一事愈须仔细,皇上如今偏信任吏部陈敬言,他又在选官之事上如此急迫,不知是否是我多虑,我总觉得此人有古怪。”
风萧然沉吟片刻,问道:“早朝上,提选官一事的可还有别人?”
墨如玉抿了口茶,缓缓抬眸。对上风萧然迷蒙的双瞳,笑道:“有啊,你猜是谁?”
风萧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墨大人干脆说吧。”
“南宫思齐。”
风萧然一愣,墨如玉见他反应哈哈大笑起来,道:“不过他不是早朝说的,也不是说给皇上的,而是下早朝后特地说给我的。”
等小冉再度沉默下去,良久,说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他既已有这个心思,未必......”风萧然斟酌着,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没给他表哥说过。”
墨如玉举起杯子,好不风雅地将茶水一饮而下,就好像那茶水中盛得是酒水一样,良久,他缓声将南宫思齐今早说的话给风萧然陈述了一遍,而后摇了摇头,说道:“思齐长期在清川,与你我的接触并不多,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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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如玉苦笑一声:“和他哥哥的接触都并不算多,薛啸歌与他的交情,你我曾经都看在眼里,他那时候年级那么小,做不了假的,最后却是他亲手结果了薛啸歌。”
满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