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在听到“南宫瑾言”四个字时微微一愣,两人的对话中,她逐渐听出点头绪,注视着夜绝尘高大的背影,北冥幽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寝室。
沈篱风原以为是什么宫女,而后又意识到不对劲。夜绝尘这人喜静,七王府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气,他的府中又岂会有宫女?在看清女子面容时,沈篱风傻眼了。
怎么是云服媚?
北冥幽也好奇,她曾在南宫瑾言那里清楚地知道权势是人人望而渴求之物,无数人费劲心思趋之若鹜,权势之路上遍布荆棘与鲜血,人心可怖、杀机四伏。夜绝尘,本身就贵为天启国七皇子,生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数次征战沙场,手上,身上,早就淋上了鲜血,北冥幽不相信,他心无所求。
“宫中,已有更为适合的人选。”夜绝尘此音落下,沈篱风还未来得及开口,北冥幽就先说话了,她道:“青魑一事,你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吧?无论是宫中骇人的虫子,还是战场上那些怪异的蛮人,怎么?难不成,殿下竟还是那乐善好施的济世大善人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是么?”
沈篱风霍然起身,说道:“殿下生在帝王家,为首自是保全自身,若无权势,何来自保,又以何济世?!”
北冥幽抚掌而笑,忙不迭看夜绝尘的好戏,她戏谑道:“沈将军说的在理,无权无势,何以济世?兢兢业业,杯水车薪,不过谋得虚名,又谈何济世?”
“我所求之首,不为济世。”夜绝尘看向北冥幽,缓声道,“天下苍生,万物有恒,若无异事,为首,自不在他人。”
沈篱风缓了缓,抬眸,深深看了夜绝尘一眼,他说道:“殿下当真不肯称帝么?”
夜绝尘没有回应。
沈篱风无奈一笑,道:“皇宫之中庸碌者居多,你哪里都好,唯独这点不好。罢了,七殿下若是无意,本将军自是无须多言,待到战事止息,倘若七殿下有意,天策府,随时恭候。”
沈篱风带人离去。
北冥幽看着夜绝尘,说道:“看不起凡人的渴求么?”
夜绝尘道:“身涉红尘,易生变数。”
北冥幽轻蔑一笑,道:“什么易生变数?对于一个凡人而言,还有什么,比权势滔天的帝王之位更加值得你去在意?”
夜绝尘说道:“你觉得会是什么?”
北冥幽双手环胸,倚在墙边,微微颔首,注视着夜绝尘,一字一顿道:“于凡人而言,帝王之位自然珍贵,倘若,你不是凡人,你所觊觎的,并且不被这帝王之位的谋求所阻碍的,那可是太多了啊。”
北冥幽指尖轻点手臂,缓声道:“就比如,绝世的修为,就比如,各界之主的尊位,就比如……让六界诸帝俯首称臣。”
寒风缓缓吹来,吹得墨发飞扬,抛洒在空中,芳华万千,恣意风流。玄衣浓重,绝色凛冽,眸深如潭,似有风暴暗中酝酿。
而后化为温水,浸润过后便忘记潭深。
北冥幽注视着夜绝尘,几近于审视。这个人,能够猜到自己的谋求……是他知道的太多,还是,他便是那所谓的,“幕后黑手”。
似有两股劲猛的力量在暗中较劲,不是今世今生的内力使然,而是来自于两个霸猛的强悍魂灵相撞所震颤出的威力。
夜绝尘始终未再说一字,却始终让人看不透。不知是因为这人的绝色姿容,还是因为他身上所散发的由内而外的强大气场,或者是因为先前他有意无意向她透露出的一些事情,亦或者跟他相处时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由此种种,已然勾起了北冥幽的兴趣。
强者不困窘于一处,总爱探求此身所至的巅峰,所以便不畏一再涉足险境,与危机共舞。
夜绝尘,是危险,更是一种极少数人才会懂得的诱惑。
北冥幽一步一步走近夜绝尘,直至离他将近一米,她漠然开口,问他:“易生变数……你惧变数?”
北冥幽如同窥见炬火的飞蛾,仰头看着那俊美绝伦的面容,幽幽开口:“变数、变数……”北冥幽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咫尺之距,她停步,豁然开朗一般,冷静道:“你亦有所渴求。”
夜绝尘却不再温和地注视着她,也不再像方才抱她一般与她亲昵地接触。此刻,环绕在他周遭的,是可感而不可见的凛然森冷,宛若亘古严寒的霜雪,埋藏着千年不化的威严,这威严足以拒人于千里,令人不敢亵渎,令人俯首称臣,一如九天神只。
夜绝尘背光面对她,发如墨,肤胜雪,一双睫毛如鸦羽般尊贵稠密,敛眸时投下小片暗影,却仍遮不住那眸中的幽深与狂傲,如睥睨蝼蚁一般,却不是针对于她……那更像是一种习惯,一种习惯了脚踏风波,风云叱咤,君临城下,睥睨天下。
如同统治了她的血液,引诱、驱使她卑躬屈膝、向他臣服。如同是流淌在骨子里的惧怕,凿刻入魂灵中的尊崇。
空气都仿佛被冰封。
可这个强大的、威压得她喘息不上存在,却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一点一点抬起她的脸……她才发现,她竟然在退缩,因为畏惧,在退缩……与那双美到极致的双眸对视上,北冥幽只觉肝肠寸断,难以忍耐。
眼前一切都在极速褪色,唯有夜绝尘始终一袭玄衣,定格于眼前。
“你倒是说说……我,渴求什么?”
耳边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如同蛊惑人心的魔咒,令人惧怕,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人踏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