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安洗耳恭听。
“鹤城江河环绕,此外还有滟日湖,所处之处,算得上是交通运输的枢纽。”南宫瑾言继续道,“而那些替官府行事的百姓,除了打家劫舍外,最重要的事,便是一件,这件事不仅危险,还要在江河湖海边做。”
“何事?”谢晋安问道。
南宫瑾言答道:“谢知府可听说过——‘青魑’?”
谢晋安瞳孔骤然放大。
南宫瑾言波澜不惊:“在战场上,此虫便发挥了极大威力,而在鹤城,青魑泛滥,鹤城虽无灾病,却也并非平静无事。鹤城不少人死于青魑,而鹤城那些受官府所雇的百姓,所做之事便是要将因青魑而死的百姓的尸体,投入滟日湖。”
南宫瑾言问道:“滟日湖的水从鹤城流经萍兰,谢知府效仿鹤城,是不知此事,还是说,刻意纵容?”
谢晋安手中杯盏“砰”地砸在桌上,“一派胡言!”谢晋安逼视南宫瑾言,“大公子久居宫闱,在那朝堂之上玩那攻心之计玩傻了?也罢,南宫大公子本就没有百姓,自然无须关顾民生,而今更是连中书令的位置都失掉了,便更不必关心天启如何,天下如何了。”
“你——”风萧然看着谢晋安,一口气没咽下去。
南宫瑾言眸中一片平静,面对面前之人的情绪大作,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你当真这样认为吗?”南宫瑾言声音冷硬,“将患病百姓流放入蛮族所占的衰败之地,谢知府便是这样关顾民生的?那么南宫瑾言斗胆猜一下,是不是谢知府早已料到鹤城这样做会使得萍兰百姓患病,如此便可以将萍兰百姓流放,以此疏解萍兰流民之患?”
谢晋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有之,惊骇有之,他阖上眸子,继而睁开,眸色变的镇定,他注视着南宫瑾言,良久,沉声道:“你监视我?”
南宫瑾言不置可否。
谢晋安喝了口水,发现南宫瑾言这无波无澜的态度令人震颤,他缓了缓心神,才发觉自己似乎不太认识这位南宫大公子,或者说,一直都不够了解。
“南宫大公子何苦这样猜?”谢晋安微微蹙眉,“青魑害人之事未必是空穴来风,灾病为何不能是由青魑引起?为何不能是因为萍兰人多而先各地一步?青魑最早始于沙场,为何,不能是因蛮人而起?”
气氛陡然一沉。
“所以,你认为一切皆由蛮人所为?”南宫瑾言道。
谢晋安颔首,“不错。”
尤麟一踹桌腿,桌子一晃,众人看向他。尤麟双手环胸,微微抬着头,垂下目光,问道:“你将萍兰百姓送到那衰败荒凉之地,敢说没有疏解萍兰流民之患的意思么?”
谢晋安闻言冷笑一声:“不然呢?”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
“灾病已生,我孤立无援,已经走投无路。”谢晋安看向南宫瑾言。
“或许你猜的不错。”南宫瑾言抿了口茶水。
谢晋安愣了愣。
“灾病已生,却不是由萍兰生。”南宫瑾言抬眸,对上谢晋安的目光,淡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消息竟压得这般死。”
谢晋安静默了片刻,良久,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萍兰起灾病与青魑散病是不一样的,我竟还低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