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没想到他当着云服媚的面不避讳这件事。
传言说南宫瑾言将薛奉宵派去接他受查的太监的脑袋砍下,装到袋中送到薛奉宵那儿以示威严。薛奉宵受不了他这般嗜血残忍,便同沈篱风联手,以南宫瑾言挪用公款做自家生意为由将他押入大理寺关押审查……
林元深知南宫瑾言的心性,觉得这不像是南宫瑾言的手笔。
“此事当真是公子所为么?”林元问道。
“不是。”言尽于此。
此事的确不是他所做,他将那七个太监送到韩英杰那儿关押,没想到韩英杰会以他的名义做出此事来激怒薛奉宵。
只是来带他去大理寺的人中站着沈篱风,于是南宫瑾言将计就计入了大理寺。
牢门昏暗,那一身白衣锦袍与周围破败的一切格格不入。牢门前不知何时立了一道身形高大的影子。狱卒已被尽数遣散了,南宫瑾言从静坐中睁开眸子,看到沈篱风打开牢门进入关他的牢里,蹲在他面前。
“我此番同他联手,是为了送你出宫。”沈篱风道。
南宫瑾言默然,听他讲下去。
“他手段阴毒,又大权在握,对你已经动了杀心,我没法名正言顺地保你。”沈篱风道。
南宫瑾言自然明白薛奉宵对他动了杀心,不然也不会有那七个太监去汀兰阁闹事。薛奉宵的确大权在握,而朝堂之上,能忠心跟随他南宫瑾言的人又有多少?且不论叛变为薛奉宵手下,凭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难以保证不会动了杀心。韩英杰此举,不正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南宫瑾言知道沈篱风的思量。保他是一方面,将他剥离出三党纷争,又是另一方面的考虑了——即便薛奉宵对他动了杀心,也不见得必定能得手。
而新帝未立,人人皆知南宫瑾言与皇贵妃的关系,所以南宫瑾言将要辅佐之人是夜涟殊便不需要什么理由。而沈篱风与夜绝尘始终是一派,所以沈篱风不能帮南宫瑾言,起码不能名正言顺的帮。但凭着南宫清瑶和沈篱风母亲逢朝颜的关系,沈篱风至少要保南宫瑾言一命。
让他退离朝中三党纷争,止了夜涟殊回朝称帝的路,也让他免遭罹难,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要想称帝,未必需要回朝啊。沈篱风这是笃定他没有兵权的劣势了。
南宫瑾言颔首,淡漠道:“多谢。”
南宫瑾言抬眸,发现沈篱风看他的眼神有些许不同……有几分迟疑。南宫瑾言鲜少见过他那般目光,他本不该为什么事而忌惮,却没来由地感到阵阵不安。
“皇贵妃,薨逝了。”沈篱风收回了视线,说道。
南宫瑾言的瞳孔骤然放大,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似已成为一张难以揭下的面具,约束着他,禁锢着他。
“查了,因为哀思过度,病重难愈。”沈篱风道,“这我不会瞒你。”
在几日前南宫瑾言见到南宫清瑶时,他其实已经看出了南宫清瑶的虚弱,那种瞬间衰老的愁容,早已预示了什么。
沈篱风知道南宫瑾言同南宫清瑶胜于骨肉的感情,心中也是含着苦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晚亥时我派人来接你。”
南宫瑾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觉云服媚在一旁悄悄看着他。
林元颔首,等着南宫瑾言的下文,见他迟迟不开口,才问道:“为何不回京了?”
“宫中需要我回去的人。”南宫瑾言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