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秋语薇,想起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心里隐隐地有些作痛。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冷静下来后,他在心里这样问。
一定是她家里人,做的手脚。语儿应该不会,她的妈妈明显地反对我和语儿的交往,多半是她做的手脚。可是语儿难道就没看出来?
他又止不住地想,如果是秋雨薇来电话,让他去英国,他会不会当场就答应呢?他想,自己一定会的,而且是迫不及待就启程的。
只可惜,陈晓晨不是秋语薇!
周进有些失神。直到身边有观灯的人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才醒悟过来。却发现,阿香已丢下他,向前走了一大截了,赶紧追上。
师婶儿,你们回美国了,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呢。不一定非得要到过春节。我们这最美的季节,是三、四、五月份,还有九、十月份。你们可以回来走走看看。
嗯,今年可能还要回来一趟。老太太一百岁,你师叔想操办一下。
是吗?这可是个大事,值得好好庆贺一下,应该是要回来的。
自从那次被带去见了二师兄孟平超一面,听了他的一番分析,周进对阿香就有了防备,暗暗地就为她打上了日本特务的标签。可是,这些天处下来,发现阿香平易见人,待人和气,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代沟,交流起来,更没什么障碍。除了大年初二去大慧寺见了一下能觉和尚,其余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要不是有两位师兄的预先提醒,他在情感的天平上,都可以把她当成亲人了。
晚上八点多钟,灯会现场涌入的人越来越多,真可以说是摩肩接踵了。维持秩序的警察已经开始限流了,并尽量让人群保持一个方向流动,防止发生意外。
他们两人跑那去了?
阿香问。
周进见旁边有一个土坡,冲上去,四处张望,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哪里有两人的身影?
我们在这边,快,快扶一下。
正兀自焦急,阿伟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却见阿伟扶着晓晨过来了。
晓晨一脚踩空,扭到脚了!
阿伟说着,把扶着的晓晨交给了周进。
快,坐这边,我看看。
周进扶着晓晨在路边的一块石头凳子上坐下。阿香却暗暗扯了一下阿伟的衣角,两人悄悄地离开了。
周进麻利地脱去她的鞋,扯去袜子。
是这里吗?
不是。
这里吗?
不是。
是那只脚?
脱另一只鞋,扯袜子,同样的动作,进行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因为晓晨的两手,已经抱住了他的头,并紧紧地捂在胸口。
周进的额头抵在一个柔软的地方,鼻子里全是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很舒服。
如果此时有人给他们拍一张照片,那一定很具有那种雕塑的美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边上,一位男孩子蹲在一位女孩子面前,一手抓住她的脚,一手却拿着她的一只袜子。而女孩子却双手抱住男孩子的头,把他抵在自己的胸前。
周进,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
晓晨在耳边轻轻地说。
果然是经过资本产阶级文化熏陶过的,大胆,直接!周进却知道坏了。
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只得任由她抱住,似乎已经定格了。
一个女孩子,假装脚扭了,创造了这么一次机会,当面表白,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啊!作为被表白的周进,应该怎么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