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住的老人,僵硬在原地,转过身的瞬间,本就发红的眼眶,血丝遍布,“月月啊……”

“妈,我,我错了,对,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对不起,对不起……”

柳月哭诉的腔调里,是浓浓的歉意与悔意。

她已经好久未曾和自己的妈妈,如此这般亲近的面对面交流,光是这样说说话,都在日夜重复的蹉跎中,变成奢侈。

近在咫尺的老夫人,面容苍老,步履蹒跚,可眉宇间的精气神,却遮掩不住,特别是在看见南星辞、看见她时,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目光和蔼,满是爱意地注视着她,一如从前的许多日日夜夜。

从她出生,到她开口喊出第一个字‘妈’,再到她学会走路学会跑,开始上学读书,年龄增长后遇见喜欢的人成婚,成为别人的妻子,这个和父母的家,她反倒是像个外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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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世界里永远有她,而她的世界,却不再只有父母。

时光的变迁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女孩,那个满眼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孩子。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大了,却也在一瞬间变小了。

“你们年轻人,忙啊,我这个老太婆,理解啊,只要有星辞陪着我,就够啦。”

姥姥柔和地宽慰,劝说着柳月,慢吞吞的走到柳月面前,伸手擦拭掉柳月的眼泪,南星辞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同柳月、南宫阙断绝关系,这是她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关外婆的事。

无论如何,柳月都是外婆的孩子,她一个小辈,无从插话。

“月月,你瘦了。”

“今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啊,别哭,别哭,听话啊。”

姥姥哄着泣不成声的柳月,而独属于国人内敛的情感,却让柳月哪怕是很想要抱一下她的老母亲,却迟迟没有张开双臂,给姥姥一个大大的拥抱。

柳月只是将下巴抵靠在姥姥的肩膀上,像极了玩闹受欺负的小孩儿,找自家大人求安慰。

见状,南星辞转身,恰如其分地拎着她给姥姥带来的东西,回了屋。

南一站在大门口处,冷眼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心里面思索着,这个老太婆,能带给她什么价值?

既然南星辞如此在意这个老太婆,那她……从老太婆身上下手,不就能逼南星辞乖乖就范?

“姥姥~”

带着讨好意味的话语,从柳月身后传来,在小辈面前,柳月还是要点脸面的,当然,是在情况允许以及她能平复情绪的时候。

“是一一啊。”

姥姥一视同仁的开口,可是对于心里早已经失衡的南一来说,她只觉得这个老太婆,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面对南星辞时那么开心。

其实在很久的时候,姥姥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双方维持的。

一方尽力维持的关系,终究会失衡,从而破裂。

“是我,姥姥。”

南一笑着道,一点也没有小小年纪该有的样子,谄媚得很。

年长的人,看人的眼光总归是长远且犀利的。

只是碍于情面,没有直接挑明罢了。

“嗯,既然来了,那就回屋坐吧。”

柳月搀扶着姥姥一同进屋,路过南一旁边时,眼神柔和几分,同时又喊着强烈的警告,示意她不要乱来!

南一很是乖顺地点头,像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一样。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里面究竟怎么想!

简约质朴得穷,地上瓷砖的小碎裂,已经用了十几年后的陈旧,墙壁衰败而温馨,挂着柳月小时候与姥姥和姥爷的合照。

人不在,但关于她的记忆,却是一直都在。

随处可见柳月小时候的痕迹,以及南星辞幼时的借住经历,养南星辞时,家里贫穷得很,幼儿园只得将孩子送到姥姥家。

而南生下南一时,家境富足不少,便没有再将小孩儿送来姥姥家。

而至于究竟如何,没人去过问。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只求一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即可。

“妈,这些东西都是我让星辞给您挑的,您瞧瞧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