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女眷皆是银饰素服,团绕柯夫人而坐,听着柯云璧未来妯娌关起门讲些宕州风貌。
“……宕州山形诡谲,起名也都叫些鬼门山和巫髅岭,很是邪气,但其间花木却靡丽美艳,夫人不知,我那小叔最爱这些,一趟趟往山里跑,回来的时候还捎带上两盆,这回我也给贵府拿上了。”
“孩子费心拿回的可心玩意儿,自己留下多好,孩子难得出门游山玩水,念着我家的礼已是太厚了,怎好再收这个。”柯夫人嘴上谦让,心里却想到这两盆花是给谁的,面上已是带了笑颜。
“那些是给长辈的,这两盆是我家小叔点名送四小姐的。”武兰缨授意于婆婆承宁伯夫人,当然明白怎么把话说得漂亮,将知道的事一半真一半假,可着对方心意又随性又不客套地讲了,“那孩子很是有心,挖回来便供着,我笑他说,便是观音大士养她玉净瓶里的柳枝怕都没废这么大心思。一路上废寝忘食的照顾,宝贝得什么似的,不许人碰一片叶子,这样供回了家,回来当日就急吼吼地要亲自送过府,谁知……今日我送来前瞧着,倒养得更是繁茂了。”
说着招呼下人抬上来这两盆淡紫色的踯躅花,虽是从南到北易地千里,却仍含苞待放,淡紫的颜色似山雾,无有半分妖娆,花叶长舒别有一番风姿。
且这两盆花的颜色足够素净,眼下光景中也半点不犯忌讳。
见到这稀奇花木,柯家人不免都赞叹一番,又含笑去看这一席话中的主角柯云璧,然而她只是娴静地半低着头坐在母亲下首,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神色,纵然亲姐姐也笑着打趣,她也不过求助似的看向母亲。
柯夫人听着梁道玄对女儿如此上心,自是欣喜好姻缘与好女婿,可转念夫君的话回过心头,她难免还在心底踌躇。
又说了一会儿话,柯夫人才找理由支走一个个家人,于私下二人将太后之事与武兰缨说了。
武兰缨自知此事干系重大,谢过柯夫人,急忙赶回府中想告知家人如此消息,谁知未及进门,就远远见换过素盖挂有白幔的一驾宫车停在自家府门前。
武兰缨的父亲做过京师南衙十六卫的武官,她是见过眼前这宫中贵人来传旨的阵仗,当即知晓恐是太后已然派人来此宣旨召梁道玄入京,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可待她忐忑入内,却未有见自己摆出接旨专备的一应礼制桌供,母亲和丈夫也未按爵位品级与官位穿戴,反倒是在正厅穿着寻常的衣着,与一位稍有些年纪的太监饮茶叙话。
“蒲大人辛苦奔波,我这一家子在这北地苦寒的偏僻府道住了太久,唯恐礼数不周,教大人自宫中来此不免笑话。”
引荐过武兰缨后,梁惜月又接着前面的话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