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07

解霜雨 眠风 4455 字 1个月前

黎叔想了想,“好像是老主编姚梦吧,我看姚家的亲戚来过。”

且惠怪道:“主编和社长一栋楼啊,厉害的。”

黎叔笑她不知道里面的门道。

他说:“厉害的不是她,是她丈夫。不过她也有点手腕子的,年轻时,王社长见面也要让她三分。”

“她丈夫谁啊?”

“沈忠常。”

沉闷又漫长的暑热天里,且惠扇风的手背顿了一下,居然真是沈宗良的父亲。

昨天在陈老那里,听沈宗良说要搬来报社老楼的时候,她心里就划过一个疑影。

黎叔开了门,又把钥匙交到她手心,“怎么傻站着不进去啊?”

且惠自说自话地答:“没有,我就是觉得,这有点太巧了。”

巧得像被人精心设计过。

“有什么巧的?”黎叔没懂她话里的前因后果,笑了笑说:“无巧不成书嘛。”

且惠抿着唇没说话。

太扯了,她和沈宗良能成什么书?

天悬地隔的家世摆在那,就算唱戏唱到后花园里,也私定不了终身。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安定多了。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管他姓沈的来不来住好了。

黎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见这里家具家电都齐全,才放心回去交差。

且惠送他到门口,“慢走啊黎叔。”

“好,你回去吧。”黎叔挥了挥手,“外面热,快点进去。”

他在家时,也是个顶严厉的父亲,心里疼孩子,但面上嘴上总是绷着。

可对着且惠不同,一些关怀的话很自然地就能说出来。

他想,也许是这闺女的长相和性子都太柔。

见到她的人,听她说两句软糯的闲话,都会不自觉地心生喜欢,想要对她发善心。

且惠下午要去教跳舞,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潦草地解决了顿午饭,就去搭地铁。

因为刚到生地方,她还不大熟悉路线,差点就要迟到。

赶在上课铃响前十秒,且惠换好舞服进了教室,拍了拍掌:“我们上课啰。”

钟老师笑容甜美,温柔的调子里带着微微气促,鬓边浮了一层薄汗。

女孩子们整齐站好了,听她分派:“昨天我们学了什么呀?”

底下稚气的童声回:“Adagio组合.”

按顺序,且惠先带着复习一遍:“来,单手扶把站好了。”

她站在前面示范,口中一边念着:“下屈,脚先动,腹部收紧。”

两堂课上下来,小丫头们个个累得够呛,由着来接人的父母换鞋。

小月牙实在坚持不下去,问妈妈:“我不想学了,下周能不能不来呀?”

蹲着的妈妈说不行:“交了一学期的学费呢,还不便宜。”

“可我真的学不动了呀妈妈。”

妈妈指了下且惠:“你长大以后,想不想像钟老师一样漂亮,一样有气质。”

小月牙盯着喝水的钟老师看,咬牙点头:“想。”

“那你就得好好往下学,因为呀,老师也是这么过来的。”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且惠也没多待,家里还乌七八糟的,虽说也没什么可整理的,但总归要清爽一点。

她好像每秒钟、每分钟,每一步路都匆忙且穷困,要停一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赶路归赶路,但妈妈口中的前景和目的地又在哪里?且惠也不知道。

她只晓得往前走。

一直走啊走,也许再走得快一点,走得再远一点,就能把青灰霉斑的日子,丢弃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