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黑气消失殆尽,虞清宴已经沉沉睡去。
云翎松开她时,神色复杂,但眸中一片清明,并无半点沉沦欲念。
片刻后,他叹了一声,轻轻描绘着虞清宴的眉眼:“我于炼狱海挣扎求存五百年,只为重逢,你可是我一直在等之人?”
虞清宴没有回应,她此时疲累已极,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
云翎便勾了勾唇角,缓缓将她放在一处妥善之所,郑重道:“小师妹你好,我是云羡舟,问剑峰的那个云羡舟,很高兴认识你。”
话一出口,忽然间头痛欲裂,云翎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他记不起眼前的这个少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说。
仿佛他曾在何处漫天大雪中,亲手将一枝梅花递于红伞下的娇俏少女。
那是他意气风发的十八岁,是他自以为可凭一己之力救天下的少年时期。
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夕骤变,身世浮沉雨打萍?
何人逼他自废修为,生刨灵根?又是何人迫他堕入魔道,推他进无尽荒原,令他惶惶似丧家之犬?
在苍穹山时的记忆七零八碎,欺凌,背弃,辱骂,只有仇,不见恩。
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甚至他自己也一样,唯有少女欢快奔跑的背影清晰如昨。
那么,你是不是那个人呢?可带我找寻真相,引领我前行的那个故人?我记忆之中,唯一鲜明的存在?
云翎低声喃喃。
不过可惜,依旧没有回应。从始至终,都好似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世人羡慕他资质绝伦,嫉妒他得天独厚,唾骂他自甘堕落。可又有谁,知他苦楚,忧他伤痛?
云翎怔然片刻,忽的笑了一声。
下一刻,那一袭红衣骤然黯淡,破碎成千万点细碎的波光,没入虞清宴胸前的玉佩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