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残无人道

万代风云染 娃儿把戏 2732 字 2个月前

杨树枝树干成为壁垒与阵法,时不时刀气横棱向齐暄曜杀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和阻碍了他的速度,出乎意料是,这粗人大汉竟会以树枝结阵。

他的心思明了此阵只在于困人,不在于猎杀,猛裂暴元,长“喝”地一声,雄势提招上手,舞出一派派滚圆剑气来,彀力一发,身旁树根为拔,如龙腾威扫而重击那带有绚丽缠枝的阵法,所中有空碗声碎碎,树枝与树幹未及坠落,蓦地,刚破完阵的他轻快地箭穿了过去。

破阵后的地方有两道几乎相同枝径,一新一旧,他很难辩恶贼去处的真伪,心知伏地而探也是惘效,只因对方很有可能给设空城计,稍趑趄无谋间,蹲着观察周遭有何遗迹可收罗,偶然见一块血红鲜然,乘机摸索方向,追赶过去。

车上的两人,一个受了点内伤,一个伤了脚踝,老八用车横木上被撕开两半的帷幔在车厢里摺叠长段,以匕首挑进其中,割破开来,月光照在无帷幔的车厢里清冷通明。

此时的划刀的有模有样,无意地印刻在一个亸龆小孩的眼眸里,他长一双雪亮镶嵌上小小黑佛珠的小眼睛,稍微平扁的鼻子,依付着另一个小孩的胸膛,头像猫儿一般啁啾埋藏在里面。

那个揽着亸龆小孩的是一个自玉山到天灵盖光秃呈圆形的发型小孩,睸目秀丽,面善而安详,他的小手周而复始轻盈地抚摸亸髫小孩的小肘臂,下巴顶着头盖中的秀发。天灵盖光秃的小孩与亸髫小孩很是款洽,两人皆是丝绸身章,锦绣为裳。

六个小孩坐在无帷幔的车厢中,东隅的小孩现在可以看见他的薄弱模样,他好像累了,刚被齐暄曜的剑鞘砸了个清醒又睡熟过去,坐在略有颠簸的马车也摇不醒他。

也许是刚才喊要娘,真的把他叫累了,也许是哭够想在梦里寻他口中的娘了,他看起来才六岁左右,但是却绑了一双八九岁的小孩总角辫,左手的食盐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放进嘴巴里勾着了,梦舌觅舐指纹,美滋滋地向下咽,他长着一张鹅蛋脸,本来清净的脸颊在月下更加呈明朗。

挨在绑总角旁边的小孩是醒着的,其貌不扬,只是脸上的玉山额处画着一个“头”字,手里还攥着一根细细半丈干死的小枝桠,当拽起时,无比的高兴与得瑟。

大概也七八岁左右,挷了总角头发,可奇怪的是中间也留下一绺,一共有三绺齐发栽头。他与绑总角舐指小孩都是衣着败絮,袖切如丝。

三绺栽头对面一个孩子正在抽搐揽涕,那孩子掩袖难赏其容。只见他的头顶天门那端一小块在月下稍显墨黑,如圬把之毛,与他拭泪的袖子伴着哭声来来去去地扫。

第六个小孩抱着双腿,膑拱下巴,泣声如鸟。他头上以太阳穴为平行,以下都剃了毛发,形成一个黑锅盖顶。三绺栽头小孩在车厢喜欢有事没事用细枝棍子敲打他的罩头黑发,他有时带着哭腔瞪一眼三绺栽头的小孩,有时不然,而是哭的更厉害。

那老八将断半帷幔挑开一小口,用一只脚踏压着,单手一撕出一片长布来。那三绺栽头的小孩挥着小木棍轻轻地打老八的脚几回,老八大怒拣地板上所遗留帷幔,掩砸他恶搞稚嫩的脸颊。

层层包裹,密密慰心,老八仔细每包一圈,三娘的玉足疼痛便减了一分,她也想不到,一个粗口大汉竟会如此细心与疼人,更懂得阵法,与之前大相径庭。

此时的她好想亲吻一口老八的虬髯黄土的脸。老八包扎毕,只感觉自己的肝脏一闷疼,便站在横木上遥摇晃晃,左手扶厢角,右手贴胸膛。

“噗”的一声,腥血随着风荡在杂丛里。他犹然坚毅亲驾,唯以手轻抹唇血。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句仰然朗声: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定复五铢钱。”

一条绝世飘影凌越车马,一壁朗然念念,一壁从空缓缓栖降前径,挡了老八的马车的前路。老八猛然定睛,发现原来是之前拦路之人齐暄曜,他“哼”地一声,洒下缰绳,圆目睁眉。

握刀,足蹬,彀力,凌步,扑杀。握刀摧悍劲,足蹬旋风起,彀力掩马顶,凌步荡大虚,扑杀刀中意。

齐暄曜拔步凌空慷慨拨挡,决不示弱,身飘巧避,意图厢者。

两个人在空中交锋几招,老八的刀虽然迟钝了三分,但护车之心不减坚决。

无人驾御的马车还是奔驰向前,齐暄曜与老八见车马冲撞而来,则双双倒身旋起,点落于马颈上,三娘不知何时早已站在横本上,洒剑撩杀齐暄曜的腰部,齐暄曜左右换剑快攻瞬挡,游刃有余。三口利锋所交,唯星火映目,没有分毫内力,皆恐伤及车内孩童。

近身的武斗,纯粹的剑意,只有一个快字可言,在一次次铮然中,齐暄曜的剑法更显刚柔并济,没办法使用内力,剑法上也占不多大的便宜。

两人拼死阻碍他接近车厢,而他籍机腾在车顶上,想挥剑断车上的梁木救内面的孩子,不意那两人直招取命而来,他挑开了剑,闪避了刀,起脚飞袭三娘胸膛,剑也回锋反斩老八,三娘的剑来不及再次撩杀,急忙用左手掌贴剑的尾锋,强受其力,被齐暄曜踹下马鞍上。

老八的大刀架挡了来招,见他踢三娘分神之际,腰斜抽刀,齐暄曜的剑自然划上去而扑了空,老八刀回便想向齐暄曜胸口宰入,齐暄曜反应快了一节,立即施完足力于三娘,雷霆一般往老八的执刀手臂狠狠尖挺,老八速起左手浑力掰住,剑杀过则身子由翘直为取视线,右手刀得机刺齐暄曜喉咙,齐暄曜一倒头于后而锋短不及,他再生一招要大力开衣破膛,不意齐暄曜剑已搭上他刀,收了腿。

他趁齐暄曜仰头视失于下,猛然提腿扫双膑处,齐暄曜由他的腿风所察觉,左手弃剑架刀之力,随即以手施绵绵内力于下撑支,老八的腿与刀同时施压与撩杀,齐暄曜籍着绵软的内力便身体旋转起来,待身体来平浮之际。老八两招都已经金瓶坠井,而齐暄曜的脚顺利地狠踏在老八的胸膛,击退下而去。

此时的三娘才飞来提剑而刺,齐暄曜的凌空旋身,令剑也在圈腰绕降,破开车顶几根结实的棱木,单手撑下,拔刚刚腰带的剑,慨然应付三娘的挑刺之招。

被踏开的老八停立在马背上,肺腑突然剧痛难熬,再次垂头呕吐出鲜血,心想难以再逃出生天,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自己还没有成家与发财,更有太多的勾当还没完成呢!